1 ) 母亲节看了一部父亲节该看的电影
今天是母亲节。
前一天八岁女儿就跟我商量,要我做她的闹钟,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早上5:30叫她起床,因为她要将母亲节礼物放在她觉得重要的位置,给妈妈个惊喜。
礼物一个是用橡皮泥做得印章作品,一个是英语课外班老师带领做得发卡,好像还有别的小制作,我没敢多问,怕一不留神当了剧透狗。
说实话,我是顶羡慕妈妈的,女儿对我可没这么热心。
早上5:30,我准时叫她起床,叫了半天,她翻个身勉强答应一句,算是醒了。
5:50,看看仍没有动静,又去叫了一次。这次她极不耐烦,激激恼恼的说“知道了知道了,该起的时候我就起来了,别吵了......”
我说:“不是你要早起的吗?都快6:00了!”
她极不耐烦,就像我强迫她早起,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搞得我也极不愉快,还扬言以后再也不叫她起床了。
回到客厅,我打开了这部《彼岸花》,没想到竟然是表现父女的。
影片一打开色彩和构图就令人惊喜,很明显,每一个镜头的位置和取景的角度都经过以致考虑、精心处理,以至于随便一个暂停都是一张暖色调屏保。
日本人拍片子极为精细,每一个镜头都没有浪费的地方,都有价值,服务于剧情服务于故事服务于心理。不会搞出来一堆漫无目的的长镜头冒充艺术氛围。
影片镜头舒服,电影看起来就有好感。
东方人父女之间的冲突是个永恒的话题,各种角度的演绎够拍摄几千部电影不重样的。
作为一个女孩的父亲,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孩子的担心和焦虑的确比男孩子的父亲们要多。
我会担心她不够独立,无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我怕她遇到坏人不会保护自己;我怕她遇人不淑却没有勇气说不;我怕她不够洒脱深陷情海,不舍沉船...我怕得太多了。
我总算觉得自己还挺开明,不打算去干涉孩子未来的情感,引导孩子随心而动,敢爱敢恨。
但看了彼岸花,我如芒在背,说一套做一套不是我想要,但恐怕实在是情非得已。我忽然很理解这个爸爸,理解他的不爽,理解他的妥协。
我开始觉得,我怕是也不会做得好到哪去,而女儿呢?片中她们追求幸福的热情当真就不冲动盲目,不欠考虑吗?
一个篮球打得好,自作主张做事不考虑女朋友意见的男人过了热恋期之后真的就能是好丈夫吗?父亲被忽略意见的感受的确是很糟糕的,我们不打算做发号施令的权威,但我们又不希望被无视,这就很矛盾了。生活中我们怎么权衡干预和放手的尺度?
早上我是该叫一次见好就收呢?还是该觍着脸去叫第二次吃这一鼻子灰?
我是该还原本我,瞧不起说了不做,起床都费劲的囊货?还是该妥协,由着她自己决定自己计划的坚持或变卦的放弃?
这些该死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父亲这个职称没有考级,我特么没有从业资格证,艹蛋了!
2 ) 缘何《彼岸花》
信手翻出前阵买的小津安二郎电影集(1),先看了《秋刀鱼之味》,疑惑的是整部电影都没看到秋刀鱼,看完后才明白,秋刀鱼之味大概是一种悲伤的意味。再看《彼岸花》,有些情节让人很动容。
看了这两部电影,我大概明朗了小津安二郎的作品主题:大部分描写的是日本女青年到结婚年龄,其和其家庭面对的种种问题,电影也从另一方面描述了二战后日本人对战争的某些态度。由于是较早的作品,相信在那时这些作品对年轻男女来说是很具有鼓舞意味的。
《秋刀鱼之味》的父亲平山,代表了大部分的默默对子女关爱的父亲们,相对于《彼岸花》中的父亲,他更宽容子女,不专制。结局似乎也算美满,路子小姐虽然没有嫁给自己钟意的三浦,但相亲的对象似乎不错。整部影片让人看来甚是愉悦。
相对而言,更喜欢《彼岸花》,她更有戏剧冲突,人物性格特点也更鲜明。影片中的节子和佐佐木幸子,都是渴望自由,渴望飞翔,希望能婚姻自主的女子。这种渴望却恰恰挑战了父亲们的权威。这些专制的父亲们,他们统地认为子女的婚姻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并不允许子女私自把终生托付于他人。但最后还是调皮可爱的幸子帮了节子,她机智地让节子的父亲勉强同意了节子与谷口的婚事,最后又机智地融解了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与不快。
可能是在剧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才会那么喜欢《彼岸花》的。节子出嫁前,对母亲道歉的话语,让我心生愧疚。其实天下的父母都是为自己的子女着想的,但是双方都出于某些偏见或要强,令许多事情变得尴尬和难于跨越。
彼岸,终究是充满悬念,充满吸引的地方。我一路前行,从未停息。纵使有过错,也是无心之过;纵使有错过,也是无怨极至。
3 ) 花叶两不见
大学时买过《秋刀鱼之味》,现在还压在爸妈家的整理箱里,小津系电影曾经被我誉为蛋疼片之最。昨晚对赵老师说我发现我能看小津的电影了,赵老师头也不回地甩出一句:你老了。
《彼岸花》,小津的第一部彩色电影,60年的东京哪怕是银座都如现在情景室内剧马虎搭建的临时背景,故事淡如白水,人物稳如泰山。父亲嫁女,对别人家的女儿鼓励她们自由恋爱,轮到自家女儿却不依不饶。但其实父亲在意的只是女儿没有和父母商量,另一个男人夺走了女儿对自己的爱,说又说不出口,只是“心里总不快活”,原来父亲也会撒娇。
日本人传说彼岸花是开在通往地狱路上的花,在坟头野地经常能看见,开花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父亲坐在空无一人的火车里,终于要去探望远嫁广岛的大女儿节子,念起了儿时的一首略带伤感的诗。父母老去,与儿女的交集随着儿女成家将越来越少,犹如彼岸花的花叶,人生的喜与悲,婚礼与葬礼也总是如影随形,忽然明白了电影开始时母亲说的那句看似无意的话:今天参加婚礼,明天参加葬礼,人生真是奇怪啊。
可以给5星,但转念一想那《东京物语》要给几星呢,没有6星啊,那就委屈这部《彼岸花》了。我打算将我看过的电影筛选一下,分成几类,比如牛C电影,牛B电影,《东京物语》可以放进另一个文件夹,名字叫做“牛B电影中的战斗机”。
4 ) 小津安二郎,悲欣交集
影调
看小津的电影是会上瘾的,那种平缓柔软,哀而不伤的感觉。影调又往往是温驯干净的,黑白片对比度柔和自然,彩色片则喜用不刺眼的暖色,好像日本传统和服喜欢用的色彩:浅葱色、棣棠色、藤色、金茶色、暗茶色,小豆色或是绯色。《彼岸花》里,放置在地板上的一把红色茶壶,灵动婉转的水红,漂亮极了。
场景
小津的电影里,“家”都是传统的和式建筑,客厅往往有扇面向院子的大门,待客之时,铺上座垫,斟上茶,面向庭院的大门敞开着,转头就能见到院中的天地。而《早春》里,妻子每日摇着团扇,坐在面对院子的客厅里等待丈夫回家,则又是另一种无奈的感觉了。
上班族生活,往往先给一个办公楼的全景,灰色钢筋水泥大楼,然后切到室内,普通职员坐长条办公桌,谈话吸烟都到一边的隔间,佐分利信的角色总是有单独办公室的经理,办公室的格局在各部电影里都没有变化:进门左手是两枚待客的沙发,右手是衣帽架,他在门口的沙发上接待的客人不外乎笠智众等等,堪称小津电影里的铁三角了。《早春》是白领的悲歌,将办公室生活的压抑、逼仄、千篇一律描写到了极致。
还有一个场景就是我自己最喜欢的日本小酒馆、小食肆了。拍这些地方的时候,镜头往往从小巷深处往外拍,穿过酒馆食肆的帘幔、店牌,看到巷口泊着的小轿车。小津善于把喝酒吃饭这些寻常生活拍得有滋有味,男人们抿一口泡沫丰富的朝日啤酒,拿些咸湿笑话打趣酒店老板娘,后者往往听得一头雾水被遣去取酒。若是在拉面店,则三两个人围坐在吧台边,等着面前的师傅一盘盘递上新鲜的蛤肉、八爪鱼、鲱鱼,即使是简简单单一碗叉烧拉面,也能吃得风生水起。
题材
小津的电影,像是永远在说同一个故事。就像每个人的生活,看似大相径庭,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小津的电影看多了,演员总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情节又互有穿插,所以难免会搞混。他最爱的嫁女题材,翻来覆去拍了好多个版本,《麦秋》、《彼岸花》说的是女儿不顾家庭反对的出嫁,《晚春》、《秋日和》、《秋刀鱼之味》说的是鳏居的父亲或者丧偶的母亲与待嫁女儿的故事。
婚嫁虽说是喜事,却也是一种大的别离:告别父母兄弟,告别原来的生活状态,甚至告别故乡,所以小津的嫁女故事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麦秋》结尾时,嫁了女儿之后搬到乡下父亲说,我们一家人从此分散了。随后切到初夏的麦田里,小津的镜头破天荒地跟着麦浪缓缓摇移起来,一时间那种悲欣交加的感觉,仿佛触到生命最本质的感动。
小津的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夸张离奇的情节,却都在说些现实世界里绕不开的结:两代人的观念冲突、一潭死水般的婚姻生活、老年人的孤单,种种错过、别离……在他异常平静从容的叙事里,有一种宽容优雅的智性,就像莫泊桑的《一生》里说,生活永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却也并不太坏。抖落不掉的现实的虱子,爬在生活这袭华美的袍上。
5 ) 《彼岸花》电影剧本
《彼岸花》电影剧本
原作:里见弴
改编:野田高梧、小津安二郎
导演:小津安二郎
翻译:李华
1.东京车站
下午三点左右。站台上。
2.第十二道线路
开往湘南的电车刚刚开出去,发车显示器上的数字就叭啦叭啦地变动了。
来欢送新婚旅行的人们相互寒喧着往回走。
“谢谢您,今天百忙中还赶来送行。”
“啊,真凑巧,天气也这么好……真是恭喜了。”
大家都穿着礼服,拿着花束、赠品。这样的人大约有三组——
这个站台上,两个站务员边谈边打扫。
A:今天是好日子吧?
B:怎么?
A:黄道吉日吧?要不怎么有这么多新婚旅行的呢?
B:可是新娘子不怎么漂亮。
A:你刚才看到了么?十五分开的那趟去热海的车上的那对。
B:噢,我倒马虎啦,那个不错。今天的呀,那个算拔尖儿的了。
A:嗯,可不是……这天气要变,可是没发警报呀。
B:好事后头有坏事嘛。
A:嗯?
B:(忽然看到)喂,又来了。
A:啊,那个也不错,就是有点儿太瘦了。
3.站台的柱子上挂着“强风警报”
4.从车站旅馆的窗户看到的阳台
5.车站旅馆的走廊
能听到“高砂”的音乐。走廊上矗着一个揭示牌,上写“三岛家、河合家订席”。
6.婚礼宴会
新郎新娘坐在主宾桌的正中间。
不一会儿音乐结束,大家鼓掌——
坐在主桌一端的是新娘子的父母河合利彦(55岁)夫妇,他们旁边座位上的是河合中学时代的同学平山涉(55岁)、老伴清子(48岁),还有河合的同学堀江平之助(56岁)等人。
清子:(对平山)三上先生没来?
平山:唔……(对河合)三上怎么啦?
河合:请帖是发出去了。因事缺席。
平山:怎么回事?
司仪:嗯,下一位请新娘父亲的好朋友、大和商社的常务董事平山涉先生致贺词。
平山:(对清子)该我了吗?
悄声问了一下后站起来。来宾鼓掌——
新郎新娘也站起来。
平山:请坐,请坐……
新郎新娘坐下。
平山:伴子,恭喜了。(稍稍改变一下口气)嗯,到现在为止,大家已经把祝贺的话都说了,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嗯,听说新郎新娘老早就热恋着了,我们也有时候听新娘伴子报告过,就用报告这个词吧,也就是恋爱啦,也常常听到最新消息。哎,因为上岁数了嘛,所以也就不由得想起我自己白白流逝的青春哪,真是不胜感慨啊。回想起来,就说我那时候结婚的事吧,那实在是枯燥无味,大杀风景了……哎,我妻子也在这儿,象我们那时候啊,和恋爱这种好事儿根本就不沾边儿,完全遵从父母的决定。这一点,今天的新郎新娘实在太幸福了,不胜羡慕之至啊。哎,希望你们今后更加努力……倒也不一定非努力不可,反正更相亲相爱,不断发表最新消息,永远当我们的榜样,希望永远让我们羡慕你们。对不起,占了好多时间。恭喜恭喜。
说完坐下。
鼓掌——
河合:谢谢。
平山:啊,瞎说一通。
说完干了杯。
7.走廊
微微听到结婚进行曲。
8.同一天晚上·西银座的小街
这里是专卖美味菜肴的“若松”酒馆。
9.“若松”的雅座里
河合、平山、堀江三个人穿着晚礼服不拘礼节地围坐在餐桌旁。
堀江:……嗯,那是什么时候啊,有十七、八年了吧。我到山口县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到了吴港。
平山:嗯,那时候,三上还在吴港?
堀江:在呀。后来当舰长了。他请我在水交社(注1)喝了一夜。各种各样的酒多极了……
河合:那时候是这家伙的全盛时期嘛。
堀江:不,以后还神气了一,二年哪。(拿起酒壶要给平山斟酒)喂,怎么样!
平山:噢,(接酒)三上的女儿差不多也到出嫁的年纪了吧?
河合:啊,那姑娘比我女儿正好小一岁。
堀江:今天这个姑娘?
河合:不,她上边的那个。
平山:可不是嘛。
堀江:(对平山)你那个也快结婚了吧?
平山:啊.可不。
河合:可真的,咱们这些人女孩儿多。
平山:(对掘江)你家的是男孩喽。
堀江:是啊,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呢?有的说,男的厉害了生女孩儿,女的厉害了生男孩儿。真的?
河合:老早就有“头胎女,二胎男”这种说法。大概是刚结婚那会儿男的厉害吧。
堀江:大概是。
平山:(对堀江)照这么说,你家可就奇怪了。
堀江:什么奇怪?
平山:你家两个都是男孩,这又怎么说呢?
掘江。那你就得问我老婆啦。我这个人哪,出乎你们意外,虚有其表。
河合:瞎说。
三个人都笑了。这时女主人进来寒暄。
女主人:啊,欢迎,欢迎——(对堀江)先生,好久没来了。
堀江:啊,你好。
女主人:河合先生,恭喜您呀。真凑巧,这天气作美……
河合:是啊,据说傍晚起风,幸好没赶上。
女主人:您可要冷清了,姑娘一出嫁……
河合:啊,已经习惯了,这是第二次了嘛。
平山:啊,老板娘,你有几个呀?
女主人:什么?丈夫?
平山:丈夫那还用问,孩子呗。
女主人:噢,孩子……三个。
河合:都是男孩吧?
女主人:嗯,对,对。您真清楚。
平山:当然清楚。准是嘛。
河合:是啊。果然不假。
堀江:要不是,那才怪了呢。
三人都大笑。
女主人:怎么了?先生!
河合:没什么,说你体格好呀,噢,来酒……
女主人:好,好。打的什么哑谜?真烦人。
说完走出去。三人纵声大笑——
10.同一天晚上·平山家饭厅
空无一人。桌子上生着婚礼上带回的鲜花。挂钟的钟摆声——
11.套间
清子把礼服收进柜橱里。
门厅的门铃响了一下。
二女儿久子(17岁)穿过走廊去开门。
清子也走出房间。
久子:回来啦?
清子:回来了……
平山:噢。
12.饭厅
三个人进来。久子朝厨房走去。
清子:婚礼完啦您又到哪儿去了?
平山:到若松去了。
清子:应该让河合先生立刻回去,他夫人多孤单啊。
平山:节子怎么回事?
清子:还……
平山:还没回来?
清子:嗯。
平山:这么晚了。
说着脱掉礼服。清子拿来衣架,挂上礼服。
清子:婚礼搞得挺好。伴子也很可爱,挺高兴的……姑娘还是穿长袖和服比穿西服好看……
平山:嗯……节子的事,你跟她说了吗?
清子:嗯。
平山:她说什么?
清子:一声不吱,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平山:可是也该让她考虑考虑啦。
清子:是啊……那就等……
平山:别等啦。听说对方挺好的呀,先订下来不也挺好吗?
清子:(淡淡地)是啊。
久子端茶进来。
平山:人家门第好,长相也相当好。高梨先生说,他爷爷当过横滨工商会议所的会长呢。
清子:是吗?
平山:相当有本事的人哪。
久子:给姐姐提亲?
平山:啊。
久子:家里替她拿生意,合适吗?
平山:什么?
久子:当然啦。姐姐有姐姐的想法。就说我吧,我也有我的想法。
平山:你有什么想法?
久子:难怪嘛,去相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就是我也讨厌。
平山:讨厌?
久子:讨厌!
平山:那可就难办了。
久子:难办的,不办不就完了么?我自己能找到。
平山:是吗?那也好。
清子:久子一定能找到好的。
久子:能找到,我有好多男朋友。
清子:喂呀……
门厅的门铃响了。
久子:姐姐?
节子的画外音:我回来了……可以关门了吧?
久子:关吧……(对清子)行吗?
清子:噢。
节子(23岁)进来。
节子:我回来了。
平山:噢。
清子:太晚了。
节子:和朋友……
久子:姐姐,有约会?
节子:说什么呀!……妈妈,伴子她怎么样?
清子:漂亮极啦。
节子:是吗……(说着把脸贴近桌上的鲜花)真香……
说完走开。
久子:(看着她的背影)姐姐也许有了。
平山:什么?
久子:男朋友。
平山:是吗?大概有吧。
久子:唔,不知道……好象有了吧?
平山:也许。要是有了,那可就放心了。
久子:有也担心,没有也担心……晚安。
平山:噢,休息吧。
久子走出去——
清子:你明天还穿礼服吗?
平山:什么?
清子:你不是说过,明天去哪个公司给谁送殡……
平山:噢,去那儿呀。穿普通西服行啦……只要条黑领带。
清子:可也是,西眼、礼服,我都懵了。今天赶喜事,明天赶丧事。
说完站起来走了。
13.丸之内大楼的一角
下午——
14.大和商社的窗户
15.该公司的办公室
工作中的职员们——
16.走廊
三上周吉(56岁)由女杂役带着走来。
女杂役敲敲常务董事办公室的门。
“进来”
里边回答了一声。女杂役打开门。
女杂役:三上先生来了。
17.办公室
平山点头表示欢迎。房间里有两张办公桌,现在只有平山一人。
平山:噢。
三上:哎呀,正好到这附近来……不打扰你吧?
平山:嗯,还好。
站起来走到待客用的桌旁。
平山:昨天河合家的婚礼怎么没来?
三上:唔,失礼了。
平山:有什么事吗?
三上:啊,倒没什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实在是……
平山:怎么啦?
三上:有点儿不想去。
平山:为什么?有什么事?
三上:啊……只是不想去看那么幸福的婚礼……
平山:为什么?
三上:一想到我女儿的事……
平山:啊,昨天我们还提她哪。姑娘怎么了?
三上:谁说她什么了?
平山:不,说谁的姑娘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这类话。
三上:……现在不在家啦。
平山:怎么回事?
三上:……
平山:从什么时候?
三上:大概两个来月了吧。
平山:噢。
三上:有了对象,已经同居了。
平山:噢……这可不知道……
三上:……真可气的家伙呀……我也申斥了她几句……
平山:是吗……现在怎么样了?
三上:好象住在杉并区那一带的公寓……听说在银座的酒吧间工作。你知道吗?是有个叫“月宫”的酒吧么?……你大概常去那些地方吧?
平山:月官……嗯,我还不知道这个酒吧。
三上:我也不好去看看……她在那儿究竟干什么哪……怎么样……要是顺便,你方便的时候.替我去看一下吧。
平山:噢,那当然行。不过,你究竟想怎么办呢?
三上:嗯……
敲门声——
平山:进来。
女杂役进来。
女杂役:京都的佐佐木太太来了……
平山:佐佐木?
女杂役:是。
平山:(对三上)对不起……
说完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一看——
18.走廊
京都旅馆的女老板佐佐木初子(52岁)在对面接待室前向他点头施礼。
19.常务董事办公室
平山“噢”地应了一声就返回室内。
三上:好,我这就走啦。有客人吧?
平山:没关系。你坐吧。
三上:我再来。真对不起。
平山:走么?那就改天请过来。
三上:好,我再来。
平山送三上出去。
20.走廊
两个人走到接待室前。
平山:那就,对不起了……
三上:不。打搅了……
说完走了。
平山目送他走远,便走进接待室。
21.接待室
初子从椅子上站起。
初子:哎呀,真是好长时间没来问候了……
平山:好久不见了。请坐。
初子:哎,谢谢。
平山:什么时候来的?
初子:昨天坐“鸽子号”来的,幸子也一块儿来了。
平山:是吗?
初子:真是好久没见了,府上诸位一向都好吧,久子也长大了吧?
平山:是啊……前些日子给我们的笋子,谢谢啦。
初子:是啊,那笋子不太好吧?说起来怪难为情的。我和阿松说过,要送些好的给你。可是和以前的不一样,真对不起。凡是老主顾都送一份儿,分好的差的两种,绐府上送的那份本来是好的,可事后看看菜店开的单子,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给弄错了,结果把差的给送来了。阿松他们还说哪,这岂不糟糕?简直是干了一件大蠢事。本想再送一份儿来,可那时已经没笋子了,已经长成竹子。
平山:我可不要竹子。
初子:真的,送来竹子有什么用。
平山:这回出来是为什么事?
初子:问我?
平山:当然。
初子:为幸子的事呗。
平山:幸子怎么了?
初子:嗨,您听我说。幸子啊,怎么说也不行,这个那个地净讲她的理儿,我的话一点儿也不听了。
平山:什么话?
初子:提亲哪。
平山:噢,那不是可喜的事吗?
初子:可是啊,还谈不到可喜哪……你知道吧,就是常上我们那儿去的筑地医院的大夫……
平山:不知道。
初子:每次到京都来开学术会议的时候,总是住我们那儿。
平山:是吗?那可得给他好笋子。
初子:是啊。你在我们那儿没见过?
平山:想招他作女婿?
初子:不是。别急,听我说。那位老先生是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幸子能找那样的人吗?那多可怜啊。
平山:那么对象到底是谁呀?
初子:是那位先生的学生,已经早就是博士了。
平山:那可真有出息。
初子:倒也不是了不起的出息。可是人年轻,心术又好,前些天,住我们那儿的时候,还请他看过病呢。
平山:给幸子?
初子:不是。是给我。嗨,老早我就有慢性病。
平山:怎么?你有慢性病?
初子:啊,您是不是很忙?
平山:嗯,倒也没多少闲空。
初子:是吗?那可对不起啦。嗨,我老早以前这儿就……(说着接着胸口)大概是心脏不好吧……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苏……地一下堵住了,喘不过气来。我就想,这下子可要完了,所以我就请那位大夫给看了看。他说,进一进老年保健舱试试看如何。可是人钻到那么个怪玩意儿里象个什么呀。我找牙科大夫给看了看,你见过那位镶金牙的牙科大夫吧?您说,我要是真的一下子堵死,可怎么好。结果也没打针吃药,给我喝了葡萄酒就打发回来了。您说,我要是真的钻进那看着都别扭的老年保健舱里,结果会怎么样……
平山:(举手打断她的话)喂,等等!
初子:嗯?什么?
平山:我去一下厕所。
初子:好,请吧。啊,我也得去一趟。
平山:你先等等。
初子:噢。
她刚欠起身来又坐下。
22.走廊
平山刚一出来,拿着公函的女事务员正好路过这里。
平山:噢,接待室里给送点红茶什么的。
女事务员:是。
平山不去接待室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23.办公室
平山坐在桌子前,心绪不宁地翻看函件和盖图章。
24.麻布区·有栖川公园附近的住宅区
一辆出租汽车开来,停下。司机打开车门。
幸子(26岁)下车。
司机:等着吗?
幸子:不用,请回去吧。
然后,她朝平山家走去。
25.平山家·门厅
幸子进来。
幸子:打扰了!
“来了”有人回答了一声,女佣人富泽出来。
富泽:请进吧。
幸子:我是京都的佐佐木……
富泽:啊,请稍候……
进里边去。
不一会儿平山出来。
平山:哟,欢迎。
幸子:您好。
平山:啊,请里边坐。
幸子:哎,谢谢。噢,您夫人和小姐们哪?
平山:星期天,都上街买东西去了。
幸子:是吗……
平山朝客厅走去,边走边说。
平山:咱们到那边去吧,无拘无束地倒好。
幸子:好。
平山:反正你也不是上等客。
幸子:真的。笋子也没给您送好的来。
平山:是啊,是啊。
他笑着带幸子朝饭厅走去。
26.饭厅
两人进来。平山坐在自己的座垫上,然后指指角上的那个座垫。
平山:啊,你坐那个……
幸手:谢谢……
平山:富泽,端茶来。拿点儿什么点心来。
“是”富泽在那边回答。
平山:怎么样?你妈妈进老年保健舱了吗?
幸子: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让您挂心,实在……
平山:够你受的吧?
幸子:嗯,从前些日子开始就大吵大闹,总说怎么办,怎么办,干脆不治啦,回京都去。我说的话她一概不听。
平山:她以前进过老年保健舱吗?
幸子:哎,因为她太不听我劝了。我就跟她说,您好好听我说,我是担心您的身体。你要是不听劝,咱们就断绝母女关系。这么一说,她就老老实实地钻进去了。
平山:真厉害呀。
幸子:可话又说回来了,怎么劝她,她也不听嘛。
平山:(笑了)不过,京都照样有好医院哪。
幸子:当然啦。这本来就是我妈的策略。
平山:策略?
幸子:对。
富泽端来茶和点心。
富泽,请。
幸子:哎,谢谢。
幸子说着站起来走到套廊。富泽走开。
幸子:和京都完全不一样。连天空的颜色都不同……
平山:你说她是什么策略?
幸子:妈妈跟您讲过了吧,给我提亲的事……
平山:说了,就是和医院那位年轻大夫吧?
幸子:嗨,我妈的打算我都看透了。她自己一住院,我每天就得去看望她,好强迫我和那位大夫要好起来。
平山:那么,你对那位大夫怎么个看法呢?
幸子: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边说边回到里边来。
平山:妈妈给装到老年保键舱里多可怜哪。
幸子:不过,总可以养养身体吧。
平山:这倒也是,可你怎么办呢?
幸子:我明天去买买东西,坐晚车回去。
平山:把妈妈扔在这儿?
幸子:嗯。
平山:过分了吧?
幸子:要不这么治一治她,她就没完没了,不知道给我找来多少莫名其妙的候补对象。这个人你着如何呀,那个人你看怎么样啊,把人都烦死了,简直受不了。
平山:可也是……
幸子:这是妈妈一种讨厌的嗜好。还有,阿松一个人呆在京都我也放心不下……
平山:哦,是这么回事。你没有心上的人吗?
幸子:没有。
平山:如果没有,她也没法勉强你结婚啦。
幸子:是吗?
平山:当然。有人认为结婚是黄金,可结果是黄铜。这样的事不是常有吗?
幸子:是吗?是黄铜的呀。
平山:就是嘛。算啦,算啦,结婚多没意思……到年龄的姑娘都出嫁了,世上变得凄凉了。偶尔有个例外不也挺好么?
幸子:节子没这些问题吧?
平山:倒也不是没有……不过,象你这样漂亮的姑娘,可不能嫁给一个古里古怪的家伙。那太可惜了。
幸子:(改变话题)大家什么时候回来呀?
平山:噢,他们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有什么事,明天,节子从公司回家的时候,让她到你那儿去吧。
幸子:好吧,请让她一定去……我想看看节子……(忽然把目光转向院子)多好的天气……
平山:啊……
27.筑地·圣鲁卡医院的远景
这是一个好天气。
28.医院走廊
被推进去的病人——
29.室内
初子从床上坐起身,正服硫酸钡。
初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没味啊。这是什么药?
护士:是硫酸钡。
初子:嗨,起什么作用啊……都喝光?
护士:是的。
初子:真难受啊……我家的孩子还没来?
护士:是姑娘吗?
初子:是啊。
护士:还没来。
初子:她干什么去啦,这么晚了……昨天早上只露了露面。
说着皱皱眉吞药。
30.从筑地的旅店看圣鲁卡医院
傍晚——
31.筑地的旅店
幸子和从公司回来的节子在面向院子的廊檐下谈话。
幸子:(指了指)妈妈住那里去了。
节子:噢……哎,幸子,你见到那位大夫了?
幸子:嗯,只是见了一面……
两个人一边回屋一边谈——
节子:人怎么样?
幸子:我根本就没在意。那是妈妈一个人那么想的。真麻烦死了。节子,你怎么样?
节子:什么?
幸子:听伯父说,要给你提亲呢。
节子:噢,我不在乎,我也是由爸爸自己决定。
幸子:是吗?真比不了你。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节子:伯母还那么絮叨吗?
幸子:啊,三句话不来就提到这事儿。前几天和妈妈到河原街去散步,从对面来了一个穿晚礼服圈着白绸围巾的人。妈妈一看就又说,那位漂亮潇洒的人如何?等那人走过去,她回头一看,那人背上还贴着酒馆舞场的广告呢,原来是拉服客的。
节子笑嘻嘻地听着。
幸子:我一到这里来,就羡慕节子你呀。伯父、伯母和我妈不一样,他们都懂理,很了解我……
节子:没遇到那种情况呢,到时侯可难说。
幸子:不会的,伯父伯母和我妈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差。说起我妈,她简真是胡来。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想说的话,就漫无边际,不知道绕多大弯子,连谈话的中心都让你摘不清楚。
节子:不过伯母谈话很有趣儿呢。
幸子:有趣得过头了。请站在我这个角度想想吧……哎,节子。咱们结成同盟吧。
节子:什么?同盟?
幸子:嗯,如果妈妈强迫我,希望你帮助我。你要是遇到同样情况,我也帮助你。
节子:(笑了)好,可以呀。
幸子:求你啦,拜托了。好,咱们拉钩。
节子也伸出小拇指和她拉钩。
幸子:银……笊……库……
节子:什么意思?
幸子:银簪子十三根。破笊篱上三杯血,家里仓库正三个……拉钩时都这么说的呀。
节子:那好吧……
接着又拉钩。
两个人:银……笊……库……
幸子:谢谢。
32.有栖川公园附近的住宅区
一辆出租汽车开过来。停在平山家门前。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
初子下来。
司机:还用等吗?
初子:回去吧……
33.门厅
初子走进门厅。
初子:您好!
“来了”回答了一声,不一会清子出来。
初子:啊,是夫人哪,好长时间没见……
清子:欢迎,请进。啊,请,请。
初子:啊,打扰您。您是不是忙啊?
清子:没关系。啊,请进。
初子:哎,好。真对不起。
34.饭厅
清子领她进来。
清子:(把角落里的座垫拿过来)请坐。
初子:啊,谢谢。
清子沿着走廊走了出去。
富泽端茶进来。
富泽:您来啦。
初子:啊,您好。打扰了。
富泽礼貌地寒喧一句递过茶之后要走。
初子:(拿出礼品)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请收下……
富泽: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初子:不是给您,是给夫人的。
富泽:啊,我知道。
说完拿着礼品出去了。
初子喝着茶,清子回来。
清子:对不起……
初子:是不是您有什么事?
清子:嗯,我想您的话一定还很长的,所以我预先上了趟厕所。
初子:是吗,哈哈哈哈……(笑起来,忽然表情严肃,欠了欠身子)哎,别笑了。我说……久子上学了?
清子:对,节子上公司了……
初子:两个人都是好孩子啊,挺好。幸子让我惯坏了,自己干脆回京都去了。
清子:是啊。你进了老年保健舱怎么样?
初子:您问老年保健舱么?夫人,你听我讲,那可真吓人。把手脚接上电线,通上电。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象蓝墨水一样,往这里(指手腕)注射……夫人,那个呀,一注射那蓝墨水连撒尿都是蓝的。真可怕,真可怕……
清子:是啊。
初子:不光这些。还有用这样的杯子,装着稠乎乎象刷墙用的白石灰浆似的什么东西让你喝。没味儿,没味儿。没呆上三天我就出院了。
清子:哟,中途就出来了?
初子:哎,什么都强迫你。我说,你们就别从我身上到处找毛病了……那地方,我可受不了啦。
清子:那,你心脏已经好了?
初子:夫人,所以说这位大夫是了不起的大夫嘛。他说我哪儿也没毛病,是神经衰弱。可是,我一说这儿真的难受,他就说什么神经衰弱啦,心理作用啦,不理我的茬儿。结果就是这样。
清子:是啊。什么病也没有不是挺好么?
初子:我真糊涂。我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东京来的。
清子:来一趟请大夫看看也好嘛。
初子:那当然。
清子:那么,预定作你女儿对象的那位年轻大夫怎么样呢?
初子:夫人,折腾我的就是他呀。
清子:谁呀?
初子:注射墨水的人……我再三求他别给我注射啦,可他说得检查肝脏。我真烦透了,硬按住我这儿绐打针,那么狠心的人……所以我立刻就不喜欢他了。
清子:啊,好不容易找这么个女婿呀。
初子:嗨,我再另找呗。请夫人也帮着物色呀。
清子:哎,如果有合适的话。
初子:……真辛苦透了。我一人操这么大的心,可幸子还讨厌我,我真想赌气不管啦,真是儿女不知父母心哪。
清子:我们家也如此,谁家都一样啊。
初子:是吗?不过幸子比节子岁数大,不赶快订亲可不行啦。
清子:一定能找到。幸子又精明,又漂亮……
初子:可能是这样。
清子:就是嘛。
初子:是这样。那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真的,要找就不会找不到嘛。
清子:您说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子:嗨,还是和医生有关系的,不过倒不是医生。
清子:是干什么的?
初子:是药店的。大阪道修町一家……这人是他家的老二,比幸子大四岁,也可能大五岁,年纪大一些。大阪大学毕业……啊,说不定这个人合适。
清子:您这女婿不是挺多的么?
初子:可不是,啊,这人不错。呶,夫人,你听我讲,他呀……噢,稍等一会儿,我去趟厕所就来。
清子:请吧。
初子:哎,夫人,你忙不忙啊?
她也不听清子回答,就从套廊去厕所了。
35.挨着厨房的走廊
初子走来,忽然看到对面墙旁倒矗着一抱笤帚
她拿起笤帚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然后走进厕所。
36.箱根·芦湖湖畔
从湖上可以远眺富士山。
37.道路两旁的衫树
平山和清子坐在湖畔的长椅子上。
38.湖畔
清子从长椅上站起来,朝远处招手。
湖中的小船上,节子和久子也挥手相应。
清子:别太远了,危险哪!
“不要紧!”传来久子的声音。
清子:(坐到长椅上,高兴地)这天气真好。有好几年没到这儿来了。
平山:嗯……真是个好天儿……(看看手表)转一转去吧?
清子:干什么?打高尔夫球?
平山:嗯。
清子:今天不打好不好?大家都到这儿来了,也许再也凄不齐了。节子结婚一走……
平山:是吗……可也是……不过,这孩子出嫁之前我们还能上什么地方走走呢?
清子:可是你太忙了……
平山:嗯……不过,不言不语只是笑眯殊的,是什么原因哪?
清子:谁?节子?
平山:嗯。
清子:要是我也那样……
平山:和你那时的时代不同了。跟她谈可以吗?
清子:嗯,谈吧。不要紧。
平山:嗯……(仰望天空)啊,心里真痛快啊。
清子:……我呀……
平山:怎么?
清子:我常常想,战争时期,敌人的飞机一来,大家就都往防空洞里跑。那时节子还刚刚进小学,久子才会走,我曾想过,咱们一家四口要是在这里悄悄这么死了,倒是永不分离的哪。
平山:嗯……可也是。
清子:尽管战争很可恨,可我还忽然想起那时候大家在一起的情形来,却又不胜感慨呢。你没想过?
平山:没有。我最憎恶那个时候。没有东西,混帐家伙大逞威风。
清子:我倒不在乎……一家四口可再也没有象从前那样总在一起了。
平山:怎么回事……因为最近我常常回来得很晚吗?
清子:倒也不是,不过四个人齐齐全全地吃顿晚饭的时候是不是太少了?
平山:那是因为我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日子不是过得宽绰了么?
清子:可我宁肯……
平山:宁肯什么?
清子:嗯,算了。
她说着站起来走过去,向湖上的小船挥手。平山也站起来走到清子身旁一起挥手。
远处的小船上,节子和久子在招手。
高兴地挥手的清子和平山——
39.晴朗的天空
杉树上方的万里晴空——
40.大和商杜的常务董事室
平山和另一个常务董事曾我良造(57岁)一边办公一边交谈。
曾我:昨天我可狼狈了,在七号凹地那儿硬是上不来了。(注2)
平山:噢,球如果掉到那儿可就麻烦大了……我们规定了“家族日”全家去了趟箱根。
曾我:那个地方平安无事,还可以。箱根怎么样?
乎山:招待得挺好。
曾我:噢,偶尔走一趟,不错。
平山:啊……
曾我刚要走,女杂役进来。
曾我:什么事?
女杂役:不,是……
曾我一出去,女杂役走近平山。
女杂役:(递上名片)这个人要见您……
平山:啊……请到这儿来吧。到这儿来吧。
女杂役:是。
说完出去了。
不大工夫听到敲门声。
平山:请进。
谷口正彦(32岁)进来。
平山:噢,请坐。
各口:初次见面,我是谷口。
平山:噢,我是平山……(说着又拿过名片)日本化成公司,那就是我女儿多蒙照应的公司了……
谷口:啊……
平山:怎么……有事么?
谷口:啊……我想我就直说吧,请允许和您的女儿……
平山:……?说什么?
谷口:我想请允许我们结婚……
平山:你?
谷口:对。
平山:节子同意吗?
谷口:同意……这种事,本来是应该请一位适当的人出面作媒的,可是因为没有时间了,所以我就……
平山:时间?
谷口:……老实说,突然决定要调换我的工作,我想在我走之前先征得您的同意……
平山:哦,你突如其来地提出这个要求……
各口:啊,实在抱歉。
平山:那我可不能立刻回答你。
谷口:……
平山:我得先听听我女儿的意见才……
谷口:噢……
平山:今天你先回去。
谷口:是,求您成全了。
说完要走。
随着敲门声,职员近藤庄太郎(29岁)捧着函件进来。
近藤:(见到谷口兴奋地)噢,您好。
谷口:您好。
谷口向他点点头就出去了。
近藤:(目送他一会儿,走近平山)我把估价单拿来了。
平山:噢,放这儿吧。
近藤:是。
他放下函件出去。
平山一动不动地沉思——
41.同一天晚上·平山家的走廊
42.饭厅
七点半左右—一
平山和清子聚精会神地思考着。
平山:(突然开口)你一点也不知道?
清子:啊,根本没有……这个事也没听她说呀。
平山:……麻烦了……
他沉默不语。
门厅的门铃响——
两个人猛然抬起头,但又低下了。
节子:我回来了。
她打了招呼就走。
平山:喂。
节子:什么?
平山:过来一下。
节子过来。
平山:坐。
节子:什么事?
平山:你认识一个叫谷口的?
节子:(略吃一惊)……嗯……
平山:今天,他到公司来了。
节子:(出乎意外)……?
平山:你知道他去找我吗?
节子:不知道……
平山:他说,想要和你结婚。
节子:……
平山:怎么认识的?
节子:……在公司……
平山: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节子:……
平山:你也有意和他结婚吗?
节子:……
平山:怎么样?
节子:嗯,我是那么想。
平山:那,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一声不吭?
节子:……
平山: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商量?
节子:……
平山:我们为你的婚事操心,难道你不知道?
节子:……
平山:对吧?……我不同意啊。
节子:(突然抬起头)我……
平山:什么?
节子:我自己寻找自己的幸福难道不行吗?
平山:嗯?
清子:(气呼呼地)节子……
节子:我就是要自己找自己的幸福。
说完出去了。
清子赶快站起来追出去。
48.门厅
节子来到门厅穿上鞋就要走。
清子追过来。
清子:到哪儿去?节子!
节子:出去一趟。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子望着她的背影,然后慢慢把门关上。
44.同一天夜里·目黑区附近的某公寓
这个公寓的外景——
45.公寓二楼的走廊
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节子走来。
她敲了敲一间屋子的门之后便推门而入。
46.谷口的房间
谷口在换衣服。
谷口:哟……
节子:……
谷口:怎么啦?快上来。
节子默默地上了席铺。
节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到爸爸那儿去啦?
谷口:哦……
节子:为什么不对我说一声?
谷口:我想还是不说的好。
节子:为什么?
谷口:我不想让你过多地担心。
节子:担心什么?我不是说过吗,我先跟妈妈讲,妈妈再找机会跟爸爸说。
谷口:是啊,我也那么想。可是结果一样啊。
节子:为什么?
谷口:通过妈妈说呢,还是由我直接去说,反正好事总归是好事,坏事总归是坏事。我想既然如此,索性我直接去讲,会早点儿得出结论。我要调到广岛的事已经告诉你了吧?
节子:嗯,告诉了。
谷口:所以,我就临时抱佛脚到你父亲那儿去了。
节子:那,如果爸爸说不行呢?
谷口:我是主意已定了。你怎么办呢?
节子:那样的话……(眼泪汪汪)我怎么能离开你哪。
谷口:是啊。听了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就这么办,又有什么不好呢?
节子立刻掩面而泣。
谷口:别哭啦,别哭啦……已经不早了,回去吧。我送你。好,我送你走。
节子点点头,边擦眼泪边站起来。
谷口从挂着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小钱包和钥匙,搂着节子的肩膀走出去。
47.夜路
两人走去——
48.当夜·平山家·走廊
挂钟的钟摆声——
49.同上·饭厅
清子独自一人在沉思。
久子路过这里,从中廊招呼她。
久子:休息吧……
清子:啊,休息吧……
她回答了一声,依然呆呆地想着。
门厅的门铃响——
清子急忙站起来。
50.门厅
节子进门。
谷口:(在门厅外)那……
节子:谢谢。
谷口正要回去,清子出来了。
谷口,(拖礼)我送她回来的。
清子:谢谢……
谷口:对不起。
说完走了。节子目送他,然后关上门,锁上。
清子回到饭厅。
51.饭厅
清子一进来,只见穿着睡衣的平山站在她对面。
平山:回来啦?
清子:嗯。
平山:(招呼她)节子!
节子进来。
节子:(冷漠地)什么?
清子:坐下嘛。
平山:你到哪儿去了?
节子:……
平山:你怎么想的?你自己不认为太轻率了吗?
节子:……
平山:你觉得不对父母讲,随便就决定,这合适吗?你不以为这么干是错的吗?……怎么样,你不说话我们可不知道你的心思。
清子:哎,你好好跟她说嘛……
平山:没跟你说话……怎么样,节子。爸爸是考虑你的将来,不想让你的婚姻有什么不幸。不能眼看着你可能陷于不幸而默不作声啊,你了解谷口吗?
节子:了解。
平山:你想过他作为你的对象合适吗?
节子:想过。他也许并不是爸爸希望中的高门巨室的子弟。不过我并没想到将来因此而会陷于不幸。
平山:爸爸可不这么想。
节子:那是爸爸的想法。
清子:(看不下去)节子……
节子:(对平山)我考虑的跟爸爸想的不一样。我有我的想法。
平山: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节子:我看说了您也不会体谅。
平山:什么?
清子:节子!
节子:妈妈!(转向妈妈)爸爸妈妈从一开始就是幸福的。我们也许没有象爸爸想的那么好的物质生活,但没有也不打紧。我不认为这就是不幸。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负责。以后决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清子:可是,节子!
节子:别说啦!别说啦!
掩面而泣。
清子:节子啊,你话虽这么说,可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长着呢,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即使彼此多么柑爱,眼下没什么问题,将来谁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呢,不想想这些是不行的呀。你说我们开头就是幸福的,但不论你爹,不论是我,日子也不完全是幸福的,也曾有相当艰苦的时候呢。所以爸爸才担心这些问题。你要好好考虑呀。啊,明白了吗?啊。
节子:……
平山:算啦,别管她了,反正我不同意。年轻姑娘一到外边就没什么好事,在家呆两三天,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节子:我还得上班呢。
平山:算啦,算啦,上什么班!你就甭去。
清子:哎,今天大家都休息啦!
节子无力地站起来,出去。
平山:真拿她没办法。
清子:不过啊……
平山:……?
清子:谷口,倒也不错呢。
平山:你什么时候看见了?
清子:刚才,送节子回来……
平山:你那么看一眼就了解啦!别随便下结论!无论如何我是不同意!
扔下这么一句,就老大不高兴地回寝室去了。
清子望着他的背影,依然沉沉思考。
52.大和商杜常务董事室
平山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想着。
53.走廊
近藤走来。他整整服装后敲敲常务董事办公室的门。然后进去。
54.办公室
平山望望他。
近藤:您叫我?
平山:啊,到我这儿来。
近藤:是。
他走到平山身旁,鞠躬施礼。
平山:叫你呀……
近藤:嗯?
平山:你不忙吧?
近藤:不忙。
平山:闲着哪?
近藤:啊……不。也没闲着。
平山:我觉得也不可能闲着嘛。我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近藤:噢,什么?
平山:昨天到这儿来的那个谷口,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近藤:知道。是我高班的同学。
平山:哦。
近藤:他比我高两班,是篮球队员。
平山:噢,此外呢?
近藤:嗯?
平山:就这些?
近藤:有一年夏天我们一起去勤工俭学过。
平山:勤工俭学,去哪儿?
近藤:箱崎的仓库。因为他会开摩托。
平山:噢。
敲门声——
平山:请。
女杂役出现在门口。
女杂役:三上先生来了……
平山:噢,请到这儿来。
女杂经:是。
平山:(对近薛)那以后再……
近藤:好吧。
平山,谢谢啦。
近藤:告辞了。
施了一礼后出去。三上随后进来。
三上:老是来打扰你……
平山:哪里,哪里……
说着站起来,走到待客用的桌旁。
三上:我净随便跑来打扰,很抱歉。怎么样,替我到“月官”看了吗?
平山:啊,这几天琐碎事太多,还没去……
三上:噢。……倒不是着急的事,可是总有点放心不下。
平山:嗯,那我就今天晚上抓工夫去一趟。
三上:是吗,谢谢。
平山:啊,反正咱们大家一样,都为孩子的事头疼。
三上:因为咱们都是糊涂爷娘嘛。有什么办法呢?
平山:嗯……?
三上:净碰上这些荒唐事。
平山:嗯……
两个人都闭口不谈了,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感慨之中。
55.同一天夜里·“月宫”酒吧
酒吧的招牌——
56.同上·店内
并不怎么高级的酒吧。两个女招待(A和明美),顾客两三人——
平山带着近藤进来。
女招待A:来啦……好久没来啦,小近。
近藤很为难,悄悄地用眼神和手势制止她。
女招待A:怎么啦?
近藤更为难,用手势制止。
平山:(走到柜台前对近藤)在这儿可以吧。
近藤:嗯……
两个人在柜台旁坐下。
调酒师傅:给您来点儿什么?
平山:要威士忌。
调酒师傅:好……近藤先生要什么?
近藤还是偷偷地摆摆手。
平山:(对近藤)要一样的行吗?
近藤:啊。
平山:(对调酒师傅)两杯……(然后对近藤)这个“月官”你熟吗?
近藤:噢,不,不……
平山:看你好象挺熟的。
近藤:噢。
平山:你早说就好了。结果让你也跟着我一起找半天。
近藤:啊,对不起。……这个,我以为不是这儿呢。
平山:你以为是哪儿?这一带同一个名字的话吧也没几个吧?
近藤:啊,是的。对不起。
平山:(对女招待明美)哎,这儿有叫文子的这么个人吗?姓三上。
明美:啊,香子吧?刚出去,很快就回来。
说完拿来两杯威士忌。
“久等了。”
平山:没什么。
明美:小近,(递给近藤一杯)这么老老实实的,怎么的了?
随后朝对面走去。
平山:啊,喝吧。
近藤:谢谢。
平山:谷口这个人怎么样?
近藤:比我高两班,篮球队员……
平山:这些早就听你说过了。
近藤:噢……他是前锋,切入上篮,中距离投篮什么的,都非常灵巧。
平山:我问的是他的为人。
近藤:嗯?
平山:品质……
近藤:是好人。
平山:怎么个好法?
近藤:啊,不十分了解,但对他印象挺好。
平山:你们一块儿去勤工俭学,怎么样?
近藤:他是办事务的,我是管送货的。
平山:看起来,你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近藤:是的。
平山:你一开始对我这么说就好了。
近藤:噢,对不起。
门开了,女招待文子(三上的女儿,24岁)回来了。
明美:(对平山)哎,香子回来了。
文子:怎么?
平山:(站起来,走近文子)你是文子吗?
文子:(颇感奇怪地)是啊。
平山:(顺便坐在身旁的座位上)不记得啦?我是平山。你父亲的朋友……
文子:啊……
平山:坐吧。
文子坐在他跟前的椅子上。
平山:就是在半路上遇上了也认不出了。好长时间了……
文子:真是……
平山:你好吗?
文子:嗯……我在这儿的事,您是听我爸爸说的吧?
平山:嗯……我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文子:嗯……如果是关于我的事,希望您不要管好了……
平山:不,那是不可能的。怎么样,我想找个地方和你慢慢聊聊。
文子:聊什么?
平山:你不要担心什么。
文子:现在不行……
平山:那行,这里干完了之后可以吧?怎么样?
文子:……
柜台处——
明美:小近,怎么那么没精神。
近藤又递眼色又打手势地制止她。
明美:什么?怎么了?
近藤悄悄地招招手。
近藤:(明美一靠近,他就低声地)别老是小近小近地叫啦。(悄悄指指平山)那是董事呀,董事……
明美:(小声地)那,你就放心地喝吧。
近藤:(小声地)那也不行啊。
明美:(小声地)怎么样,再来一杯?
近藤:(小声地)今天不喝了。上那边去,让你离开我!
明美:(离开他,气呼呼地)哼,没出息!
近藤:(回过头仍旧小声地)你说什么?混蛋,你等着!
然后独自不可思议地耸耸肩,等待平山的吩咐。
57.同一天深夜·有乐街站前小吃店
这是个卖小锅烩饭、杂烩菜、中国荞麦面条的小吃店,店里做饭菜的师傅很多,忙得不可开交。
店内一角,平山和文子在谈话。他们相对而坐,文子吃完了饭,平山仍然喝啤酒,文子给他斟上。
平山:谢谢。你总是这个时候回家吧?他也是……
文子:嗯……他说话就到这儿来。我们总是一块儿回,去……
平山:他是酒馆舞场乐队的?
文子:是的。是弹钢琴的。他的专业是搞音乐理论,可……
平山:噢……那么,你对你父亲是怎么个看法?
文子:父亲吗?……我觉得他很可怜。可他也真顽固。
平山:顽固?
文子:他不理解我。太过分了。
平山:太过分了么?……
文子:一点儿也不想理解我。他总觉得只有他那想法才是正确的。
平山:是吗?也许是那样。
文子:就是。爸爸什么都是不按他的想法去做,他就不高兴。
平山:也不尽然吧。
文子:不,就是那样。
平山:那正是因为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才那样的呀。
文子:根本就用不着他操心。
平山:那也不可能……你怎么样?幸福吗?
文子:我自己吗?
平山:对。
文子:幸福。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幸。
平山:噢。
文子:(忽然看看门口)啊,他来了。
说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她走到那儿和进来的长沼一郎(28岁)站着谈什么。
这是个服装整洁,气质高尚的青年。
平山望着他们,悄悄地包了一包钱。
文子和长沼走来。
文子:(对平山)他是……
长沼:(施了一礼)初次见面,我是长沼。
平山:噢,请坐……
文子:已经晚了,我们就……
平山:噢,是太晚了……
文子:那……
长沼:告辞了。
平山:喂,稍等等……
文子:嗯?
平山:(掏出纸包)不成敬意,这点零花钱……
文子:啊,我有。请不要这样……
平山:不,用不着客气。
文子:不,我有。告辞了。
她没有接受,和长沼一起回去了。
平山望着他们,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倒进杯子,一饮而尽。
58.同一天夜里·平山家·走廊
挂钟的钟摆声——
59.门厅
门开了,平山进来。然后锁上门。
清子出来。
清子:回来了?
平山:啊。
他脱鞋上了席铺。
60.饭厅
两个人进来。
平山脱掉上衣,盘腿而坐。
清子:今天到哪儿去了?
平山:去看三上的姑娘。
清子:噢,文子。她怎么样?
平山:反正在酒吧间干活呗。真让人头痛……今天节子没到公司去吧?
清子:嗯……可是,怎么办才好呢?
平山:暂时别管她……在家呆的过程中会有所反省吧。
说完解领带。
这时节子穿着睡衣进来。
清子:还没睡?
节子:睡不着。
说着,拿起茶柜上的药正要回去。
平山:喂,节子……
节子:(站住)……?
平山:你……
节子:什么?
平山:和那个男人不致于发生关系吧?
节子微微冷笑了一下,要往外走。
平山:喂!
节子:(冷冷地)爸爸,您稍微相信体女儿一点儿吧。他,也不是那种人。
她说完转身走开。
平山望着她的背影,站起来走到隔壁房间,脱掉衬衫。
清子去收拾脱下的衣服。
平山:反正借此机会也让那家伙好好考虑考虑……不去公司上班,歇多久都不在乎。
清子一声不吭地整理衣服。
平山:让她辞职也可以。
清子依然默默地整理衣物。
平山:你也要注意,别让她出去。一句话,我是绝对不允许她有不规矩的行为。当然,更不许跟他结婚。记住了吧……喂,睡衣……
清子默默地递过睡衣。
平山独自一人焦躁地踱步。
站下思考一阵,然后又踱步不已。
61.银座一带
傍晚的天空,霓虹灯五彩缤纷。
62.“月官”酒吧所在的胡同
下班的近藤走来。
他踅进“月官”。
63.酒吧里面
调酒师傅先向他打招呼。
调酒师傅:啊,来啦。
还没有客人,女招待也只有明美和文子。
明美和文子:来啦。
近藤:嗯。
答应之后坐到柜台前。
明美:小近,最近挺老实啦。
近藤:胡说,连人情都不懂。
明美:你出汗了?
近藤:这几天真热。要冷气!冷气!
调酒师傅:近藤先生,要点儿什么?
近藤:威士忌……掺水的。
调酒师傅:来上次那样的行吗?
近藤:那么贵的可不行。平常的、普通的、国产的、便宜的。(对明美)你说呢?
明美:噢,如果董事来了,你再喝贵的?
近藤:胡说,还来第二次吗?算了吧,一回就够我受啦……(回过头)喂,香子,你父亲是三上吧?怎么认识我们董事的?
文子:他们是中学同学。
近藤:你父亲干什么呢?
文子:在印刷公司……
近藤:啊,昨天到我们董事这儿来了。
文子:哦,说什么了?
近藤:他们谈得好象挺热乎,我呢,董事盖了图章就立刻出来了。
调酒师傅:(拿来威士忌)喂,让您久等了。
近藤:噢……(喝起来)啊,真好,真好。真好喝。虽是便宜货,可还是用自己的钱喝着有滋味。喂,花生仁儿还没给拿来哪,花生仁儿……
明美:小近,今天可来精神啦。
近藤:当然啦。上次那是例外。花生仁儿怎么啦?别小里小气的!
明美:你要那么逞威风,董事马上准来。
近藤:别吓唬人。他还干什么来呢?他没事能上你们这脏地方来?……喂,花生仁儿,花生仁儿!
门开处,平山进来。
然而,近藤背朝着门所以没看见。
明美:欢迎。
文子:来啦,上次……
明美端着花生仁儿碟子,捅捅近藤。
近藤看到平山吃了一惊,赶快站起来。
近藤:您来啦。
平山:呀,你在这儿哪。
近藤:是。
平山:这儿,你好象挺熟啊?
近藤:是,不……
平山:(对文子)昨天你父亲来找我。说你住的公寓和这儿,他都不知道地址,所以托我今天跑一趟。
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信递给她。
文子一声不响地接过来。
平山:你父亲想见见你,怎么样?
文子:我看,见了也没用。
平山:哦……我看,你好好想想吧。再见。
文子默默地鞠了一躬。
平山:(朝其他人)啊,再见……
说完走了。
近藤依然站在那里。
明美:可以坐下啦,小近。
近藤:(坐下)啊,吓我一大跳……正胡诌八扯的时候,偏巧他就……(喝一口威士忌)糟糕,挺好的酒这下子没味儿了。
说着抓起花生仁儿一个一个地往嘴里扔。
64.丸之内大楼一带
晴朗的天空——
65.大和商杜的大楼
灿烂的阳光照在大楼的窗户上。
66.办公室
职员们在办公——
近藤一边办公一边叼上一支烟,他用打火机打火,可怎么也打不着。
近藤:(向旁边的同事A)喂,借火柴用用。
A把火柴扔给他。
近藤:(看到火柴上的广告)你到“月官”去啦?
A:啊,昨天晚上……
近藤:那儿,你别去吧。(擦着火柴)最近,董事经常去。
A:你碰上过?
近藤:可不是。(划着的火柴就要烧着指尖了)哎呀!
67.走廊
能听到打字机打字的声音——
68.常务董事窒
平山一个人在看函件。
电话铃响,他拿起听筒。
平山:啊,喂,喂,噢,佐佐木?给我接过来。啊,原来是小幸子。你又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嗯?谈谈?跟我?什么事……嗯,嗯……那,我下班之后顺路去一下,还是老地方吧。啊……啊,知道了。
他放下听筒,又继续看函件。
69.筑地·从旅店看到的圣鲁卡医院
傍晚——
70.筑地的旅店
幸子呆呆地坐在套廊的椅子上。
女茶房进来。
茶房:客人到了。
幸子回到室内。
平山进来。
平山:呀。
幸子:(无精打彩地)实在对不起。
平山:怎么了?突然之间……
幸子:(灰心丧气)哎……
平山:你母亲又出什么点子啦?
幸子:哎……就是那回事。
她一点力气也投有了。
平山:出什么事儿了?
幸子:嗯……(低下头)我简直受不了啦。
平山:究竟怎么回事?
幸子:(像然低着头)……
平山:难道吵架了?
幸子:……
平山: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幸子:妈妈,太过分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平山: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幸子:跑出来了……
平山:没对妈妈讲吗?
幸子:嗯。
平山:那可不行。
女茶房端着手巾把儿和茶进来,放下。
平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吵架?
幸子:嗨……不论我说什么,我妈一概听不进去……
平山:指什么呢?
幸子:嗨……(象是下决心似地)我什么都对您说了吧。
平山:好,你说吧。
幸子:老实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平山:哦,怎么样呢?
幸子:可是妈妈看不中……
平山:为什么?
幸子:我妈妈是无论什么要不按她想的办,就不中意。可是唯独这一回我可不能再俯首贴耳听她的了。我和人家已经山盟海誓地说定了……
平山: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幸子:我们以前就一直来往,可是妈妈却说大阪那个药商的儿子好,而且她自己就跟人家说定了。……她絮絮叨明地说:那个人好,祖祖辈辈的批发商,很有钱。我已经那么决定了。什么事你就听我的吧,没错。跟我在伏见讨的狐仙的神签一样。说是良缘结于商方……
说到这里,平山也笑了——
幸子:您别笑,听我说下去……我妈说,阿松,明天早上去买一大堆油炸豆腐来。幸子,你拿着它去伏见的狐仙那儿上上供吧。
平山:那么,你去啦?
幸子:怎么能去呢?简直蠢透啦。
平山:那,结果呢?
幸子:妈妈大发脾气。她说,你究竟想怎么的?对这么好的亲事你是怎么想的?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啦,你要倒霉的。还说,狐仙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接着就大吵大闹的。所以我就出来啦。
平山:那,那么多炸豆腐可就剩下了。
幸子:可不,现在大概正和阿松吃哪,也可以给住在家里的客人吃啦。
平山:(笑起来)是吗?真够热闹的。
幸子:呶,伯父,您说妈妈说的这些话不听对吧?
平山:也可以嘛。
幸子:不能听,是吧?
平山:就是嘛。
幸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大事。
平山:那当然。
幸子:那么说,我还是该和那个人结婚啦?
平山:可那人可靠吗?
幸子:嗯。
平山,那不是挺好吗?只要你自己负责就行。
幸子:当然自己负责。
平山:那就好。妈妈说的那些你就不用听了。
幸子:是吗,好。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平山:你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点小事就把你弄得束手无策。
幸子:我才不是束手无策哪……(忽然立刻精神起来)好,我打个电话去。
说着站起来。
平山:干什么?往哪儿?
幸子:往您家。给节子。
平山:干什么?
幸子:伯父……
平山:嗯?
幸子:刚才说的都是瞎话呀,是圈套。
平山:圈套?
幸子:哎,我是演戏哪。
说着出了房,但立刻又探头进来。
幸子:我告诉节子,就说她的婚事呀,伯父OK啦。
平山:喂,喂,等等!哎!
慌忙站起来。
71.走廊
平山刚走出来,只见幸子已经在走廊那边的拐角处轻轻地挥挥手就不见踪影了。
72.房间
平山阴沉着脸回到屋里,但心情无法平静,来回踱步。
73.同一天夜里·平山家·走廊
能听到收音机里长谣曲《道成寺》中击球歌那一段。
74.饭厅
清子手打拍子,快活地听着。
不一会儿,门厅的门铃响了,但她没有注意,忽然发觉什么站起来,正要朝门厅走去,平山已经进来了。
清子:啊,回来啦。我一点也没注意到……
平山老大不高兴,叭哒一下关掉收音机。
清子:(高兴地)这下可好了,真太好了。我想,如果节子象三上家的姑娘那样跑出去可怎么办。这下可太好了。还是您这位爸爸好,谢谢了。
平山:(脱上衣,不高兴地)什么?
清子:节子也特别高兴啊,你要是再不同意……
平山:同意什么啦?
清子:她和谷口结婚呀。
平山:我还没说同意呢。
清子:可刚才,幸子挂来电话……
平山:那是幸子自作主张打来的。
清子:可是……
平山:我只是觉得没办法。
清子:那么……
平山:……
清子:(微笑)你觉得没办法而同意,那也好嘛。
平山:什么……什么也好。
清子:节子的事儿呀。
平山:她的事我不管,我不负责任。
清子:那也行。责任由孩子们负。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平山:你就相信她的话啦?
清子:可是……
平山:可是什么?你了解那个人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袒护起他们来了。
清子:袒护什么……
平山:不是袒护是什么?你只见了一次就知道他好坏?
清子:不是一次。那次之后谷口还到家来过呢。
平山: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清子:因为你情绪不好,你还说过不让节子和他见面……
平山:一两次就能了解一个人吗?高梨先生说的亲事怎么办?
清子:那只能由你退了呗。
平山:我可不愿意去说,不愿意。你要同意他们,你就去退好了。跟我可没关系。
清子:好,我退去。
平山:好,去吧,去吧。我和这事没一点儿关系,我不高兴,当然结婚典礼也不参加。
清子:孩子结婚的时候,你当爸爸的总得参加呀。
平山:我不愿意,不去。
清子:那,我也不去。
平山:你去不挺好么?因为你高兴啊。
清子:不,不去。
平山:那就随你便吧。
清子:两个孩子,总能对付过去吧。
平山:对付过去,那象话吗?
清子: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平山:你赞成然而又不负责,你说的这些呀,是什么时候都不负责的话,此时此刻只图个痛快。将来会怎么样呢?光顾眼前合适就行啦?这不是那类光顾眼前就行的问题。
清子:可是,你这当爸爸的……
平山:什么……哎,当爸爸的怎么啦?
清子,哼。算了吧。
她拿起平山的上衣站起来。
平山:喂,说呀。
清子:算了吧。
平山:想说的话说出来不就完了吗?
清子:(干脆说个清楚,坐下)你这个当爸爸的呀,不论什么事,不按你想的办就不高兴。
平山:指什么事?
清子:这不就是吗?你总是这样。就说节子这件事吧,你说的话就矛盾百出。
平山:矛盾?
清子:就是嘛。你以前不是跟久子说过么,节子有了男朋友也用不着操心啦。可是真有男朋友了,你这回又说不同意啦,不觉得可笑吗?
平山:不觉得。那是作为父母的爱情。你就把这说成是矛盾?
清子:当然。是矛盾。如果是爱情,你就不能说我不负责任。这不是矛盾吗?
平山:要是那也算矛盾,那么谁都有,只有神仙没有。人生本身就是矛盾百出的。谁都如此。所以有一位学者甚至说,人生就是矛盾的总和。你不是这样吗?你不是矛盾百出吗?
正说着,门厅处有开门的声音——
久子的画外音:我回来了……
平山和清子立刻把话打住,默默地看着那边。
75.通向门厅的走廊
从外面回来的久子走进饭厅。
76.饭厅
久子进来。
久子:(高兴地)我回来了……
清子:姐姐呢?
平山:节子出去啦?
清子:嗯……
平山:上哪儿去了?
清子:谷口先生明天去广岛,她帮忙去了……
平山:你怎么知道这事?
清子:以为你同意了,所以节子给谷口打了电话。
平山:为什么让她出去了?不是说过不让她出去么?
清子:所以让久子跟着。
久子:可是我先回来了。
清子:为什么?
久子:因为呀,人家两人好得我简直看不下去,我在那儿呆着真碍事。什么都那么爽爽快快的,一切都洋溢着爱情。谷口为人可好了,真是个好姐夫。爸爸,那样的人您就一百个放心吧,靠得住,您放心好了。(说完刚要走)坐明天的“晨风”号走,十八点三十分,我和姐姐一起去送他。
说完便出去了。
平山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到里屋去了。
清子微微一笑打开收音机。
仍在播放长谣曲《道成寺》中的“归山”一段。
清子拿起平山的上衣,掸掸土。
平山从里屋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
平山:喂,吵死了!把收音机关上!
然后砰地一声把隔扇关上。
清子微笑着关上收音机。
77.万里晴空下的高尔夫球场
摄影机拍摄球场风光——
78.俱乐部建筑物的附近
平山回来。
79.俱乐部
平山进来。
河合做好打高尔夫球的准备,正在角落的一个座位上休息。
河合,哟。
平山:呀。
他举着手走上前来。
平山:什么时候来的?
河合:刚来。我看见你正打呢,所以在这儿等着你哪。听说你昨天就来啦,怎么样,打赢啦?
平山:唉,不行……
河合:噢,昨晚上你夫人来啦,说你姑娘已
6 ) 彼岸花开
《彼岸花》的取名依旧是暧昧然耐人寻味的。这是目前看到的小津安二郎比较明朗的一部电影了,虽则生活里的无奈依旧在家庭中铺陈演绎,却远远未达到生离死别的沉重。尤其是剧中山本富士子母女的出现,多了些许可爱。影片中出现的那首歌很美,红色水壶也耀目。终于没有那种看完之后,内心久久难以平复的压抑和痛楚。然而我对于这样没有哀伤的影片似乎不大钟爱,或许没有《东京物语》《秋刀鱼之味》来的更加喜爱。
小津的电影需要耐心看,氛围感很足。《彼岸花》结尾处远去的火车引人遐想。他影片中经常出现的酒吧,歌乐以及无数具有意向的事物值得反复琢磨。有时候,可能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或者经历了些许不平,才能更加体会到这种电影的味道。
7 ) 永远的小津
小津的作品也是非常生活化的。讲述一个父亲如何摒除掉父母之命的传统习惯让女儿自由安排自己的婚姻大事,从刚开始的不了解到最后的宽容直至微笑赞同,过程艰险但是结局美好。小津似乎特别喜欢长镜头的运用还有场景的对称。在人物方面还是坚持一贯的正面拍摄和低角度拍摄,将人物形象表现地十分高大,这说明了导演对于演员一种态度。悲伤的表情和扭曲的表情从来不会展现给观众,而是用手一遮或者是侧面表现。小津的风格依旧。还发现一个特点就是他特别喜欢用长镜头表现火车或者火车站。或许小津喜欢远行,喜欢出游,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们都是真可爱,以日本现代女性的方式温和隐忍地抗争着;老头子们都在装可爱,以日本战后老男人的方式一边无赖地攻击,一边无奈地退缩。原本可以是非常好看的电影,但男主和旅馆老板娘家女儿的两次暧昧互动实在是个大败笔,虽然挺真实,但在这样风格的故事看到还是有点恶心,减掉一颗星。不过田中绢代演的男主太太这个形象实在太好了,真实有筋骨,为她把减掉的一颗星再补回来。
很好地诠释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好说到自己亲生的就过不去了的普遍事实。漂亮的女儿们,威严传统的父亲,聪慧的母亲,还有各式的配角。当你喜欢小津的电影了,也说明你老了。(UCCA胶片)
这一部出现了三个女儿和好多父亲,把其他嫁女故事里没有说出口的那些犹豫、矛盾和情绪和盘托出。让小津的主题(唯一的那部电影)显影。“丈夫穷途天不怜”,老校友喝酒唱歌一段太迷人了,可惜他非把故事说满(情节剧),不然停在那里也很好。剧作的确丰满细致,处处有铺陈,偏偏不拍女儿的婚后生活。
小津的电影拍的像油画一样
凡佐分利信领衔小津电影,其角色定位总明显区隔于笠智众:非正统标杆,更性格复杂。所谓复杂,即可指正能量方向上的大胆突破规矩颠覆传统。比如户田家他身为弟弟却以小犯大家庭聚会现场当面训斥哥姐冷落寡母未尽孝道。或者性格特点行为跨度超越了小津电影习惯性节奏框架,比如茶泡饭中妻管严闷葫芦形象突然爆发甩了木暮一个大巴掌!也可以,如本片这样被置于偏贬义讽境:夸人家女儿勇于追求幸福却对自己女儿严格管控以至被妻嘲讽虚伪(所以才要田中绢代强母形象)……此种性格裂变你让沉稳内敛的笠智众来演实难想象。当然本片他也客串了一个小角色,功能却是为男主提供为父嫁女价值模板!相当于小津用俩人主配异位间接佐证上述分析。……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1876833015/
SIFF@影城;美妙无比的重看,观影初期的大师,后悔当初囫囵吞枣,今番大银幕细细揣度,发现很多意外的有趣,比如一直在留心红色的显现,比如那个红色水壶和无线电;空镜好美,色彩不错,因年代略跳帧失声,观影秩序井然;小津是很入世的,观众们阵阵笑声,不就是他所希望的么。
每个女人都太可爱了,叫人看了,心头就繁花似锦。雪子说她妈妈佐佐木太太的主意,桃花运来了,要去给狐仙带炸豆腐,就怪有意思的。节子和久子两姐妹像是加了日式滤镜的周家怡和胡杏儿,格外有好感。但其实小津还是得用许多温柔,才好把这些夫与父的威权给弄得慈眉善目,走向一种理想化的平衡。因此平山太太就特别有故事,开篇被丈夫当众贬损包办婚姻的乏味,社死之后良久,一个人听着收音机小曲迷醉地打拍子,惬意得不由鼻酸,这样的自由,当真是从日常生活的齿轮里好不容易给卡回来的。家长制的男人,再“孩子气”或再嘴硬心软,似乎都给妻女不少艰难日辰。听平山先生在去广岛的车上唱起了歌,欣慰之余不免觉得,大家长终于松动了些,多少有点自觉天官赐福了。#资料馆#,修复版。
小津的电影,主角的名字、住宅、办公室、居酒屋真的是差不多哎,不过本身的风格就是很小清新很舒服很温暖啊,潜台词都是需要真正的“理解”和“沟通”,尽管sabixi寂寞无法消除。女主角都很美啊,有木有!PS,看了他的电影对未来家居装修有很好的启示作用~
几个老同学聚在一起,不禁感慨还是古诗好啊。小津的一贯母题,不过这里有很多小角色很有趣,故事也多了点讽刺的味道。对别人很开明,来到自己则变得谨慎而保守,说来说去还是在不在其中
小津首部彩色片,更显与黑白时代的对比反差;一人嫁女到一群人嫁女,新的浪潮滚滚而来难以抵挡,同时将父权皇权难舍却不得不让位的老人们在对过去的迷恋中那不情愿、半推半就、反复不定的状态凸显到极致。八音盒在父亲到家时中止,“吵闹”的收音机被强行关闭。很多话只说一半,包括同学聚会那段戛然而止的朗诵,失去话语权无法言明且知言明无用但仍要表明身为父皇对被忤逆违抗的不满。导演技法没得说,色彩、韵律尤佳。但暧昧的态度令观感撕裂。结束在通往广岛的火车上喃喃呓语着对逝去美好的追忆怀恋,实在搞不清楚。“他是好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所以说“广岛”只是巧合吗?彼岸花又是什么,唤起已死的记忆?|https://mp.weixin.qq.com/s/F0xwpU5EVYiIAf15ShmXqg
应该是小津的第一部彩色片吧,风格化的静态语言,开心的节子妈上楼的那一段,门扉、走廊、楼梯口、卧房内,极简镜头的最优化组合,非常舒服。节子爸校友聚会的那段出彩异常,歌往事,歌未来,心系子女血脉,幸福才是首选。
86/100 #第6400# 令人惊讶的温柔,及令人惊讶的与前作的重复与变奏。小津总是在讲相似的嫁女故事,当画面转为彩色华丽的调色板之后,观众会看到突然五彩缤纷更加年轻的日本,古板保守且仍在怀念旧时代的父亲处在进入自由主义的现代和传统权威之间的矛盾过渡时期,电影用大篇幅来展现他的愁眉苦脸和困惑心理,随着电影进展这个人物越来越无能为力。这是那种只有小津才能解决的特定时期的悖论,不仅是一个男性权威失效的故事(一个男人不再能命令他的家人服从),也是一个男性气质与现代性、一些浪漫主义与真正的女权主义相协调的故事,父权的地位以新时代的方式受到威胁,反映了日本文化中的代际紧张关系,彼岸花则是他从固执到接受转变的美丽象征。喜欢那个接近结尾时母亲的镜头,她坐着看着远方微笑,和父亲最后的决定一样,他重拾了一些对未来的信任。
我算是彻底看出来了,小津战后拍嫁女儿题材,实质上反复思量、表达的就一个意思:认不认输。结尾一群老炮儿听着笠智众吟诵尊王楷模楠木正行的悲壮诗句,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认输不仅仅是针对那场战争的失败,而是旧价值、旧秩序、旧理想的彻底告退。《彼岸花》作为小津第一部彩色片,其形式层面的心愿是要证明传统日本生活,起止、仪态、空间、韵律,用彩色同样可以拍得美轮美奂,不失其价值。
结婚好啊,还是结婚好啊
1、彩色的小津,好违和……于是小津的形式主义成了无处不在的爱克发红,他的第一部彩色片。2、这是一部喜剧,剧作极赞。3、这部片子里有不少双人中景,而且与晚期作品一致的是,摄影机略有升高,因为日本人已经开始使用椅子了。4、小津的简洁和小津的絮叨一样迷人。
三个老友把酒一烫,调侃一下居酒屋的阿姨,诶这不是以前哪部里面的嘛。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看着很喜欢。4K修复简直美到惊叹,第一个第二个镜头简直是霍珀的油画呀。为了里面那个很可爱的姑娘和她那骗到我的小trick也要加到五星呀。
华丽的色调,舒适的构图,优雅的举止,美呆了。
这是一部以温和优美的手法体现现代家庭冲突、反映亲情羁绊的杰作。影片在1958年电影旬报评出的年度十佳作品榜上占据了季军的位置。—— 貌似小津导演很擅长用犹如坐在榻榻米上的低角度摄影去诉说日本家庭里的琐碎生活,而且多以心地善良的老年人为视点人物,而家庭矛盾冲突多在内敛节奏里渐化为平静。
每次剪辑片子遇到困难,我就找几部小津的片子看。他的片子永远充满自信,我看了也会充满自信。“麻袋上面浮现字幕+火车、高建筑物+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短暂配乐空镜头+对话对话对话对话+短暂配乐空镜头+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对话+火车+麻袋上面浮现片尾字幕”
【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小津第一部彩色电影。“红色”的布景、物品几乎贯穿始终,很多场景中角色衣着的黑白灰朴素色调与桌上酒水、水果的鲜艳色彩形成鲜明反差。开场是火车与婚礼,结尾是婚礼与火车。除个别几场戏外,叙事视角始终围绕父亲平山这一角色,构成一个圆环。电影以父亲平山对三个年轻女性情感状态大相径庭,甚至持双重标准态度的故事,表达了日本战后男女自由恋爱、女性独立自主思潮的兴起,以及父权制(或天皇制?)衰落的现象。父亲讨厌战争,对外人开明温和,而对自己女儿的婚事却严厉专制。母亲怀念战时一家四口的相濡以沫,看似软弱但善解人意而坚持开放的观念。角色塑造十分精妙,情节细腻真实。又通过饭馆老板娘、佐佐木夫人、下属小职员近藤等角色制造很多幽默的桥段,又恰到好处,不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