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0-05 02:11
详细剧情
炎热潮湿的广州,某服装厂内,来自祖国各地的青年职工在喧嚣闷热的厂房中紧张忙碌。靓丽新潮的服装经一道道工序制作出来,行销各地。独立品牌EXCEPTION(例外)的服装也在此诞生;青年设计师马可与好友创立了别具一格的“例外”,她将自己对时尚、历史、文化的感悟全部融入服装设计之中。在即将到来的2007年巴黎时装周,马可带着“无用”系列来到这个时尚之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汾阳,由于服装工业化的批量生产,致使地层的个体成衣制作受到强烈冲击,有的人选择坚守,有的人则被迫改行,为了生计钻进漆黑危险的窑洞…… 本片为贾樟柯“艺术家三部曲”第2部(第1部《东》),并荣获2007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的最佳影片。
长篇影评
1 ) 無用
在電影《無用》中,中國服裝設計師馬可秉持著,她想要做出中國本土的創作,並且在崇拜和跟隨西方工業化後的服裝潮流之外製造不同的選擇-馬可的品牌形象,是中國本土的、手工的、傳達出某種內涵或本質的、承載著記憶和故事的物質(衣物),由這些理念塑造的時尚品味。馬可說,如此賦予和使用物質的意義,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只拋棄式的紙杯上。
人與衣物的關係,從不同的生產過程和眼光中,有不同的內容。例如,工業化的衣服產業所生產的衣物,就是普及、實用的,也就似乎失卻了手工衣物有的個殊性、情感價值。然而,如此的詮釋衣物的社會性質,依靠的並不是反璞歸真的、棄絕便利性和工業化的復古,而似乎是激起或依賴著不同的時尚建構。也就是,與其說是比較傳統手工與現代工業使衣物被賦予了不同意義,不如說,我們開始想要在消費主義時代中,標榜出比起普遍更高的價值-透過對手工和情感的仿真手法,製造出綜合手工情感價值和時尚品味的商品。
2 )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内陆飞鱼
按照气象学家洛伦兹1963年提出的“蝴蝶效应”理论,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随便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贾樟柯没有公映的纪录片《无用》,没用明确借用这种气象学理论,却在纪录成衣工人、服装设计师、模特、乡村裁缝,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生活和处境,颇有些这样的况味。
服装在农业时代只具有遮羞、保暖等一些简单的用途,到发达工业社会却已经充满很多意义。穿多穿少、穿什么不再成为问题,怎么穿才是潮流。美女们未必买得起大设计师们的最新设计作品,却喜欢关注巴黎时装周,以及各个季度欧洲发布的信息,法国时装电视台是一个和MTV电视台一样出名的专业电视台。贾樟柯在《无用》里以三段平行的方式,细腻对比和阐释了中国广州、汾阳、法国巴黎的服装业情况。
第一段里,闷热的广州,来自全国各地的进城务工者们,在服装生产流水线上,敬业地安静工作,简单地生活,吃穿住全部在厂里面解决,即便是生病都在厂里打针、抓药,作为廉价劳动力,服装厂老板们希望最大效能地利用这些人。青春、爱情、梦想在生产线上悄然流逝,未来是什么,他们懒得去想也不想知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作为高档服装的生产者,他们却从来穿不上自己生产的服装。
第二段,服装在设计师马可的手中有了新的意象。作为一个挑剔的设计师,她不喜欢工业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东西,喜欢具有手工味道和设计者感情的服装。她把服装埋到土里重新挖出,让它们具备时间的痕迹。在巴黎时装舞台上,漂亮的模特们穿上马可的作品走秀,此时,服装变成了手工艺术品、设计师作品,时尚精英意味当中,服装脱离了一种作为日常事物的身份,用途不仅仅再是用来“穿”。
最后一段,贾樟柯把镜头拉回了他熟悉的故乡山西汾阳。在充满70、80年代工业色彩的小镇上,因为沿海地区时装业的空前发达,原始的乡村裁缝们几近失业,没人来订做服装,百无聊赖地在店子里熬时间。一个裁缝为了养家糊口,放下手中剪刀,当起了危险的煤矿工人,每天要下到黑暗的矿井里采矿。他和家人住在破败的屋子里,却因为自己的养活了妻子、孩子,很高兴,特别是骑上心爱的摩托车。
贾樟柯在《无用》里并没有鲜明的观点去传输给观众,而只是像他以往的电影那样,安静、散淡地记述发生了的事。这一次,在御用摄影师余力为的指导下,贾樟柯还亲自当起了摄影,表现颇为工整自然。如果非要说贾樟柯有一些观点,那就体现在配乐上。当第一段结束,镜头从女工们头上拉开,黄家驹的《情人》缓缓响起,会让人眼眶一热。影片的结尾,左小祖咒的《爱的劳工》响起,又具有了一种思索和情绪。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大时代的发展步伐面前,所用一切无用的旧事物和拦路虎都将被摧枯拉朽地摧毁,纪录片本身也是“无用”的,只是纪录了一段即将成为过去式的历史,我们却看到对自身处境和有用的一部分细节,这正是影像有用的地方。
贾樟柯对尴尬时代“寰球同此凉热”的思考,没有表现出一丝张牙舞爪,只是把眼睛朴素地隐藏在摄影机后面。所有亲切的温度来自渐行渐远的农业深处,在热闹的工业化背后,显得孤独寥廓,自成一种看不见的温暖和关怀,想起一些正在失去“无用”的东西。
3 ) 注視與靦腆
我比真實時間慢一年,我很樂意。記得去年進電影院看《無用》時,半途裡我從椅背上彈起來,以一種觀看驚悚片的緊張和專注——恰於此時,身邊同伴嘆息:怎麼能這麼好看?我們同時發現了這部紀錄片的細緻及呼應的頻密程度完全不下於精密設計的劇情片。
之後一直找不到《無用》DVD,今年它竟然再於圓方的grand cinema放映。我樂意慢。我要說,去年看過《無用》之後,好幾天處於一種神奇狀態,怎麼說,一種柔和的狂喜,一種異常舒緩的激動。柔和紓緩可能來自「衣服」主題及「泥土」的底色;至於狂喜和激動——作為一名敏感於那些難以言說之物的賈粉絲,我很感動於《無用》重新出現一種沉穩淡泊的節奏——那是《任逍遙》的氣氛,基礎來自紀錄短片《公共場所》,後來在《東》裡面有點分崩離析,在《三峽好人》裡面也被某種對於空間的熱切狂迷所蓋過,因而亂了步調。《公共場所》裡有一個鏡頭是拍一名老人,鏡頭運動由下而上極其緩慢,殘破的衣服,古怪得至於滑稽的輪椅,大腿截肢,這時你震悚斂容,鏡頭繼續上移,精亮反光可稱壯健的胸膛,每一部分都那麼不協調,慢慢地移上老人的臉,那卻是近乎喜孜孜的憨直笑容,眼裡卻有某種穿透性的光。到看見他的笑容,你會覺得連之前的正襟危坐都是愚昧的。你該像鏡頭的運動那般有耐性。那種穿透現實的沉靜。讓我狂喜的是,《無用》裡回復了這種節奏。在拍廣州製衣廠流水線上工作的女工、和他們打飯的飯堂時,鏡頭運動的速度同時具有美感及現實性。也就是說,那是經過某種美學中介的態度,但它同時沒有去掉現實的澀味。
《公共場所》和《任逍遙》,在大同,賈樟柯第一次用DV的意外之喜:DV竟然能夠拍下抽象的東西。他這樣形容:「就好像人們都在按照某種秩序沿着一條河流在走,DV的優勢是你可以踏進去,但你同樣也可以與它保持客觀的距離,跟着它的節奏,沿着它的脈搏,一直注視着它,一直往下走,進行一種理性的觀察。」作為態度,也許人們一開始會留意「客觀」、「理性」、「觀察」,然而完全沉浸過在那種節奏後,我倏地明白,其實最重要的詞,是「注視」。這個詞的曖昧性讓它比另外三個都更有力,更具容納性。
在《無用》裡,鏡頭注視工廠女工的動作及後頸。黃家駒的〈情人〉落拓感傷是異種方言,被選作播給陌生人聽的情歌。拍馬可的部分光影美麗,而賈樟柯用流水線女工、山西裁縫來回應這位憂鬱到要把自己的作品埋起來以換取記憶的手工業者。注視是自持,絕非冷淡。《無用》有一處虛構擺拍,是馬可的車子遇上礦工,而鏡頭追隨礦工而去,開啟另一條故事線,賈寧可在紀錄片裡加入虛構擺拍來表示自己的取捨,他堅持注視的是一些被他視為自己的根之基層,就像在紀錄片裡唯一一處發聲,是他在山西小裁縫店裡找到原來是裁縫的礦工,那豈止是找到了被訪者,簡直像是,他找到了自己。
「現身」本身讓人感動,一度引起迴響的電視節目《一百萬人的故事》,當時讓我激動的不是那些過於煽情的窮苦鏡頭,而是那種挺身相護的旁白寫法——在香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有時作者把自己拿出來,像花朵一樣奉獻,其動人尤勝於故事本身。像總是喜歡在片子裡客串一角(通常是幫兇或瘋子),賈樟柯擺拍的《無用》最後一個鏡頭:數人同乘,在機車上叫囂的少年青春兇猛,把衣服脫下來揮舞,那就是賈樟柯自己的青春,他與衣服的關係——脫下來揮舞,作為道具和武器,與片中所有人都完全不同。這種若即若離的對話關係,與那兇猛的外在表現相反,是多麼腼腆有禮。
4 ) 不能回避
在香港亚洲电影节看到贾樟柯的《无用》,有点幸运。
原来我后知后觉买的那场加场,是百老汇的3院,订票时也不知道旁边的4院是在放同一部闭幕电影,盲打误撞的参与了贾导亲临的闭幕。大会安排妥善,在3院即时转播了在4院进行的放映后讨论会。这样的安排对我最好,既可收到讲者对观众说的话,且不用面对那些有点烦人的星光熠熠。
大部分放映后讨论会都是令人感到倒胃的,我一般都避之则吉,但贾导的我从一开始就有听,从没有不满意过。贾导有心,说话坦率温和,甚至话有时重复了,还是他由衷觉得必须一说再说的,还是充满感染力。难怪有些人会说,听贾樟柯谈他拍电影比看他的电影更教人感动。
贾的纪录片从来都不是精雕细琢,但总是有话要说,令人不能回避。到今天我还是听到有中国人说贾是拿中国人在洋人面前丢架来换奖项。我觉得贾樟柯那种不理会主流电影工业生产模式的拍电影方法,的确会令影评人多加两分尊敬,但却不是一味向外国人展示丑态。
贾拍时装设计家马可,最后还是要返回山西老家,拍拍煤矿工人黝黑的脸孔,拍拍他们脱下衣服用洗洁精洗掉身上的黑渍,是要告诉观众,同一个世界不同人以不同的方式活着。你不一定要怜悯,也不一定要欣赏那些生活环境如此恶劣的人们,但你必须了解有这样的一个巨大差异。在贾的镜头下,几乎人人平等,那些主角,并不是因为异常突出,而是刚巧遇上了,就想深入了解。贾樟柯关心的是无法突出的平凡人,而不是某派贵族或某个英雄。
《无用》看起来没有新内容新观点,然而那些老掉牙的论调,和那些老掉牙的巨大差异,同样没有因为老掉牙而消失,反而愈见深远。正视它,不回避它,是坚持着那艰难迈开了的第一步。
著名的闻天祥问贾樟枸问为何拍着车衣女工时放上黄家驹的〈情人〉,贾说他从来就非常爱Beyond的歌。他说车间的女工密密缝时很动人,他还说当中有个像年青时的张曼玉、有个像老了的舒淇。他说到今天听到家驹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还是会很感动。
原文刊于:
http://blog.age.com.hk/archives/715
5 ) 三四线城市成长进行时
马可是一位很有想法的服装设计师,她对于服装的理解已经超出穿着本身,更多的是情感的留存与传递。贾樟柯非常喜欢拍摄他的家乡,从《小武》开始,一遍遍的看他的家乡,也想着自己的家乡。
《无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第12届米兰国际纪录片电影节Fnac大奖。“影片以有力而富有诗意的深度影像,自觉而具有原创性的电影语言,呈现出当代中国崛起的事实及崛起时刻复杂而生动的现实状况。”
我生长在南方的县城,我姑姑也曾经是一个裁缝,那个时代,念书不好就要去学门手艺或者外出打工。我姑姑于是去学了裁缝,后来还开了一个小小的裁缝铺。小城的服装店越来越多,广州来的新鲜款式刺激着县城的消费,于是我的姑姑去东莞打工了,服装厂。
我们县城也曾经有个裁缝在县里做出了自己的品牌,实现了规模化生产,承包了不少事业单位的服装,比如教育系统就统一采购了他自由品牌的西装。但是仅靠县城的生意毕竟做不大,后来也慢慢销声匿迹了。
每每过年回家,跟妈妈、姑姑、婶婶们聊天,她们穿的衣服鞋子一点都不便宜,但款式并不好看,也无所谓细节。这些年县城的服装生意红火异常,售价也相当不菲。人情厚重,面子工程,逛街购物,自在其中。去年年底我妈和同事来京出差,带她们逛秀水,刘姥姥进大观园,开心的不得了,又便宜又好看。第一天去了意犹未尽,第二天又拎回好几大包,最后拖着、拿着、拎着来北京进货一样多的衣服回家去了。
县城的品牌认知体系,男装厉害的是七匹狼、爱登堡、利郎等等。中学生觉得厉害的是阿迪、耐克(这两者鲜有消费)、以纯、美邦、安踏、潮流前线等,简而言之,芒果台的青春品牌。女装没有成型的品牌,现在县城也有only、veromoda了。
这几年回家,非常强烈的感觉,每年家乡的面貌都是大跃进的,在巨大的城市化进程中。各个方面的消费和模式都像城市靠拢,又保留着山寨和本地气息。父母都换了iPhone,吃饭去豆捞,谈天去咖啡馆,购物去超市,出行皆汽车……
我感受着一线和四线不同的发展节奏,不同的成长烦恼。
当北京已经在为环境困扰不已,家乡还在为怎么把优美的环境转化成生产力而头疼——建水电站、建景区度假区、修公路……
卖地财政前几年开始热火朝天的新城区迁徙运动,现在新楼盘太多,房价到了瓶颈,涨不上去了。民间借贷活跃异常,由于农村人口的县城化和新城区运动涌现大量的商机和资金缺口,砖厂、公路、幼儿教育、宾馆、饭店都在做民间募资,利息普遍在20%~30%左右。
非常奇妙的中国,多层次的发展速度与阶段。
你无法回避这样一个时期:全面的消费主义、单一的价值观体系。它是必经的阶段,那我能做的,当它的观察者、记录者、实践者。
6 ) 这就是我们的所见
【写在前面:尽管是推荐,但还是有很多不满。他的用力我有看到,但他的不用心,也有看到。或者是因为观点不同。保留所有意见】
三个近乎是独立的故事,但又是三个彼此相连的故事。摆脱了以往的气息,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去呈现一种姿态。相似的姿态:反思和一种卑微的怜惜。
缓慢的长镜头,安静的摇。从头到尾的安静姿态。我看着,突然觉得所有的画面都有了力量——对于一个一直对画面的力量感心存疑虑的人来说,只是觉得读出了很多,看到了不同的生命所具有的状态,这是只有图像(不论是静止还是动态)才具有的力量。从开头那一段1分钟的长镜头,真实的记录下了工人的工作状态,流水线上的盲目和无奈,一种为了生计所被迫面对的生活的真实。
觉得这是片子所希望传达的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生活和生命。
我们都希望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像马可,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一个自己喜欢/希冀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做了,也未必就有能力达到自己所希望的程度。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中,一个想成为作家的孩子,曾经的梦想罢了。当梦想和现实碰撞的时候,怎样的选择并不全然由我们自己决定。比如,第三个故事中的裁缝,为了生活而不得不妥协。
面对高速的工业化,我们能做什么。这是第二个问题。
有人在发问——有人选择了妥协,有人选择了放弃,有人选择了抗争——尽管在我看来,马可的方式未必那么合适。第一个故事里,珠海的工厂,是典型的工业化浪潮中的弄潮儿,他们轻巧的抓住了这个时代想要什么——产品,和他们有什么——廉价的工人。于是,一拍即合的一场简单交易,这就是工业,这就是这个时代流行的文明——给你你想要的,背后是什么,汗水、泪水、或是其他,对不起,于我无关。我想要的,只是结果。快餐一般的流动,就像是流水线上所有匆匆流过不留痕迹的产品,一模一样的物件,不带有一丝的情感。喜欢马可的那句话,“任何东西一旦经过手工来做,它里面所包含的感情投入和工业的流水线是完全不一样的……它代表的更多是情感的成分。”一种记忆在衣服中的汗水的痕迹。喜欢少数民族的那种简单的银饰,和手工编织的小物件,带着一种情绪,开心或者躁动,安逸或者是匆忙,都可以表达在手中的所持。想起温润如斯的玉,贴身而带,渐渐也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带有了主人的记忆。这是只有手工才会有的故事,尽管简单,但与人有关,与记忆有关。喜欢棉麻的质地,以及那种简单加工的样子和手法,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其中的故事,其中所隐含的那些和生长有关的故事,那些经历过、感动过的故事。简单,却很真诚。
于是马可选择了去创造“无用”,这种看起来是纯粹的艺术的东西。这种只和自己的意愿有关的东西,粗糙的质地,略显简单的缝制,随意的主观的表达,在一间远离城市的房间里,一间周遭都是绿色的房间里,木质的地板,简单的装饰,开始只属于自己内心的一场抗争——对于现有思维的抗争,对于工业化的抗争。很简单的东西,有时候往往会带给我们很多,那些只关于感受,只关于故事的纪念。如同在《吉檀迦利》中写道的,“最复杂的练习才能唱好最简单的曲调。”
印象中在这一段深沉的描述之后,是一个城市里的LV聚会,穿着高档的女人或者是男人们,华丽的服装、首饰和包包,在那里随意的谈论中装作不经意的炫耀着自己的阔绰。这是另一个群体的故事,他们与那些流汗的工人无关,他们的故事叫做“上层”。他们是这个快速的工业化时代最大的受益者,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
而之后,一个孩子乖乖的坐在parada的门店外等人,或者只是看人。镜头静止,长久的不变,记录着这个孩子的举动。对他来说,parada或者是其他那些高档货的门店与其他的不知名的品牌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目的只是坐下来,观望。
就好像之后影片里所展示的那些工人的躯体。经由煤灰和劳动的洗礼,格外黑黝和健壮。但于身体而言,这些凝练的语言,和那些城市里穿着漂亮衣服的躯体又有何区别。没了衣服,我们都一样赤裸,我们就那样平等的立在上帝面前,等着他的审判。
好吧,回到马可。但结果真的让我们满意么。我不这么看。
因为这些东西只属于艺术,也只能属于艺术,它们,连同它们背后的东西无法走进普通人的生命中来——我要怎么告诉那些在流水线前、在缝纫机旁不停手的女工们,在煤矿的轰鸣声里不断工作的工人们,那个因为“手工西装40块而生产出来的西装只要30块”而不得不放弃裁缝工作去煤矿上班的匠人,这些是艺术……还有更多,所有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匆忙和奔波的人们,不得不匆匆行进的人们,所谓被人仰视的白领抑或是所谓卑微的工人,包括这些被涂黑了面孔一脸不情愿的站在那里不情愿的模特们,对她们而言,it’s only a matter of deal. 所有的东西都无关艺术,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为了生存。无关美感。他们的美,只存在在衣食无忧的人身上。就好像马可在她的讲述中提到,“当‘例外(exception)’成了一个成熟的品牌后,我决定抽出身来做‘无用’。”
就这么简单。那些大房子,那些高悬在庙堂中的理想,与我们无关。
而这个故事,这个和理想和美感有关的故事,发生在国外。
在中国,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让人们面对这个故事,和这些粗制但真挚的服装时,可以发自内心地呐喊和欢呼。为自由叫好,为内心的力量高呼一声万岁,为这种与世俗的抗争而自在的微笑。可以么。 我不知道,因为这个故事,发生在国外。
而马可更深的悲哀在于,她简单化了整个故事,浅薄化了她之前有过的所有对于服装和材料的理解。历史不是埋在土里就可以有的,这种情感也不是简单的缝制就可以体现出来的。
心是要真的用过才会懂。
于是在这部我原本以为会继续精彩的讲述的纪录片里出现了我厌恶的过程——摆拍。纪录片在我看来,最大的价值就在于还原式的记录,而对素材的剪辑也就是对现实的重新思量,本身就带有了足够的主观色彩,摆拍在我看来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中最忌讳的一点。讲述并不是过错,错在于,放弃了原本应该有的真实,而去用自己讲一个情感过分丰富的故事。这个故事从一开始那个失去了汾阳口音的对话开始,到之后展开的那段本该是裁缝的煤矿工人的故事。
故事本身很好。单纯的记录也可以很有力,比如对矿工身体的呈现,单纯而简单的描述,联想到之前对模特身体的记录,两相对比,本身就是力量。但那些略显拙劣的引导性问题,和屋子的简陋但不失美感的呈现,恍然之间,我更愿意这段影像没有声音,就如同之前在工厂的医务室里那些匆匆的病患,面对镜头不那么平衡的眼神,有些慌乱的瞄一眼然后又匆匆的逃离,尽管我再次看到的是镜头的入侵性,是对生活不可避免的介入感和一台庞大的机器在短时间和在事实上的无可逃避,但我知道,这叫做真实,尽管做不到对现实生活的全部还原,但至少在这一点上,它是真实的。譬如开头那段一分钟的长镜头中,工人不时瞥过镜头,那一闪而过的好奇和羞赧,告诉了我记录存在的不可弥补的缺陷。马可的落落大方在于,她是故事的主角,一个毫无避讳的主角,她是一个习惯了在镁光灯下暴露的人物,习惯了灯光下的荣耀,而这场庞大的记录也是对她观点的阐释。她无需担心。
但那些默默挣扎在底层的,连名字都无法被我们一一计数的小人物不是,也不应该成为这个故事的摆布。
尽管他们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片尾。但对不起,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忘记他们是谁。
比如那对曾经的裁缝夫妻,比如那个被要求穿过挂满衣服的院落的孩子,比如那三个一直被安排在那里抽烟的煤矿工人,比如那个在穿过煤渣街道后无力眺望的路人,再比如,最后的那个裁缝,和那个用力挥舞着衣服向着阳光飞驰的男孩。
如果马可算是演员,他们,这些被迫表演的人,都应该算是。他们才是最真实和最珍贵的演员。
这不是一个故事片,哪怕是想讲一个故事。就好像在贾樟柯以往的故事片里,再真实的背景下,讲着再生活不过的故事,我也知道,这些只是剧情,而不是记录。这,不一样。
最难过的就是,在如此宏大的记录中,在一个讲述了这么大的真实和矛盾的记录中,最后用了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反观整个背景,生生为自己的故事戴上了一幅镣铐。我欣赏他前期所有的呈现:镜头,角度,人物,背景……,也欣赏他所关注的内容:工业化的快速流动和个人的抗争,生活的无力和对梦想的追求……。我感激他用如此优美的镜头讲了一个人对美好的追求,对这种粗糙美的还原。抛开观点的是非,我很喜欢。但我无法忍受的是一个纪录片里如此不老实的镜头。
想起上学期末交的那个真心是粗糙的片子——第一次操刀:拍摄,剪辑,配音,解说。但在之后和陆大神的邮件交流中,我写了一句让我现在回想都很自豪的话:我们所有的内容都是一次性完成的,没有摆拍,没有重来,没有强迫谁为我们说什么。
我想,尽管有很多不完美,尽管它足够粗糙,但这才是我理解的真实。
P.S. 纵观全片,依旧觉得最爱的镜头是一群小狗崽在吃奶的镜头。第一次看,就觉得充满了一种浓浓的爱意,这种爱或者和片子本身的内涵无关,但足够有力量去解释什么是温暖的力量。这种简单的真实,让人心里忍不住痒痒的泛起一种快乐和简单的幸福。
PPS.我还是觉得,那个挥舞着衣服在摩托车上奔驰而过的孩子应该放在片尾。向着阳光,带着理想。气息和力量。都是有力的表达。个人观点。仅此而已。
「托尔斯泰是祖鲁人的托尔斯泰」
——Ralph Wiley
大二的时候,在课上看了「无用」。教授讲,这个纪录片为什么好呢。贾樟柯,很厉害,用影像串联起不同的群体——你看他一会儿在拍时装周(马可,独立设计师,在巴黎为她的「无用」系列策展),一会儿镜头一转,对准一排缝纫机前的女工,在beyond「情人」伴奏下,亮晶晶的汗水。汾阳的男裁缝和她的妻子坐在炕上,局促本身成了飘来飘去的幽魂。他们相视而笑,偶尔,低头不语。妻子特意穿着丈夫给她从县城买的粉色套装,镜头外有人问丈夫为何放弃裁缝去当煤矿工,丈夫摆摆手:「现在我在超市给她买一件衣服只要四十块,而我替别人做一件西装的手工费都不止四十,做不下去了。」很好。采访者和导演都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让消费者和制造者,彼此不再陌生。」在这个本身就像一个寓言的下午,微缩世界般的大学教室里,教授幽幽地讲。
我真不同意。
贾樟柯的「无用」,和马可的「无用」系列高級時裝,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艺术性语言,行话(他不断为自己的作品写说明书),都是挥汗如雨的矿工们无法参透的。时尚,或是消费品本身,背负着记忆。艺术形式也永远负债累累。为了不费力气地欣赏一个漂亮的镜头,你要追溯它的美学逻辑,你要尝过许多、许多好片子,还要踩过许多、许多烂片子。你看到一个漂亮镜头,这种似曾相识,这种绝处逢生,基于你从前无数次和它的复制品的相遇。一种奢侈的相遇。这是贾纪录片的局限性。贾的观众,和「无用」系列的消费者,根本是同一群人。你有时候觉得,你一只脚踏进一个座谈会,里边的人都已经自顾自地,翻来覆去地,讲了几百年了。
而我,你,我们,都在劫难逃。在外的这些年,我愈发觉得正在加速度离一种语境远去。女朋友给我发来她的笔记,「当我在街头,看着倒在门口的破旧黑色摩托车,店里噗突突翻滚着的煮食物,小巷里走出端着馄饨的人的时候,我意识到我对世界,是一种想要予以置评,却无从说起的距离。」在西方的注视下,我习得的,是一种既不属于我的时代,也不适用于我生长的地方的眼光;无用。「与外人看来,我的战斗与爱大概也像面对风车一样可笑。」但我也更加不忍,永远匍匐在西方的注视下。
后来,和朋友们谈起这个电影,他们讲,你有没有发现,「话语」几乎都给了设计师马可。劳动者总是沉默的。我说,话语无用,话语能换钱吗?在一些土地上,你想说都不敢说、不能说。「会说话是一种奢侈品」这个概念本身就太布尔乔亚。
再后来,有一回喝酒,见证一个男子,试图勾搭一个女子,大谈「山河故人」,過去、現在、未來,三座迥異的城市,一部完美的作品,云云。我瞧着他,想,别说了,别说了。
想看这部片子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北京的庄胜崇光开了“例外”的概念店,几个朋友去过之后都说还成,然后提到“无用”,想起这部电影,谈到设计和生意……直到看《无用》,是在几天前。
要说感动,这部片子触动我的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灯光下不知名的一群女工在赶制“例外”的成衣,风扇无力,酷暑难当,缝纫机前他们每个动作伴着beyond的《情人》在默默闪光;另一个是汾阳的男裁缝和她的妻子坐在炕上接受采访,引导性的问题问的他们手足无措,一会儿相视而笑一会儿低头不语。妻子穿着丈夫给她从县城买的粉色衬衣,镜头外有人问到丈夫为何放弃裁缝去煤矿干活儿(看,这就是个有预设答案的提问),丈夫摇摇头:“现在我在超市给她买一件衣服只要40块钱,而我替别人做一件西装的手工费都不止40,做不下去了。”我想这是个对于导演来说很满意的答案,因为它比马可在前半部分说的所有话都更令人深思。简单地讲,这就是所有东方与西方、先进与落后问题的关键,西方产业结构和生产方式的渗透对东方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的瓦解和破坏,以致生活方式的变动和历史的断裂,诸如此类吧,和这个问题比起来,几件衣服确实“无用”。
衣服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足以从社会、历史、设计、文化、经济角度各写n篇博士论文,但是最后衣服还是拿来穿的。当你看到全副武装的煤矿工扒了浑身装备还是黑得和黑夜分不清,站在昏黄的灯下用洗洁精狠命搓洗身体的时候,衣服还真的什么都不是,它的所有意义甚至功能都被残酷的生活消解。
设计师到底是什么?这个词在中国出现的比较晚,也就改革开放后吧。有一次我穿着一条还是挺大牌的仔裤(我也只买得起T恤仔裤)回家的时候,外婆看到,说:“个儿倒没见长,怎么裤子那么小,包得跟小鸡仔似的,不好看,重新买条大的!”我不高兴了:“这设计就这样!XXX设计师的,刚买的呢!”我外婆反应倒快:“不好好吃饭,全买成衣服裤子了,怪不得长不高,什么设计师啊,不就裁缝么!”这话我当时印象深刻,没有经历思想冲撞和洗脑的一代自有自己的逻辑,“好好吃饭”是他们对生活的基本概括,至于衣服和设计……是啊,不就裁缝么?有时候还不如裁缝呢,裁缝还度身定做,那叫haute couture!
裁缝在中国的消失,我是经历其中的。小时候我总被妈妈拉到一些师傅那儿量尺寸,自己准备布料,撩起外衣软尺测完长宽高,过年的时候就有还带着好闻的粉笔味儿和蒸汽熨烫过的水汽味儿的新衣服了。后来这些师傅的工作台上都多了几本不知从哪儿来的过期时装杂志,ELLE居多,他们开始给顾客翻看里面的款型,询问意见,然后按图造衣,啊……这就是中国服装业盗版型的开端。再到后来,他们就开始经历上述汾阳裁缝所述的尴尬,一一消失。在家乡服装学院教书的朋友曾经采访过一个宁波的红帮裁缝,他细数自己的经历,从光鲜直到被冷落,现在技艺几将失传,无人问津。
这问题不是简单的“手艺的思想”所能拎清,或者我在歌颂“手工劳动”时就可以得到升华。马可在采访中所说的“手工的情感成分”我想不难理解,但是“无用”自决于工业制造之外的姿态却令人质疑,工业流水线上的产品制造者同使用者之间确实不存在联系,因为打工妹在吃饱了饭还不知道这个月能给家里寄多少钱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买一件chanel的粗花呢西装去体会coco小姐的生活态度的。那“无用”存在么?难道在手工织布机旁被经纬迷花了眼的女工,就可以被那些赞叹“无用”之精采的各国媒体和设计师记住并尊敬?制造与使用从工业社会伊始就是分离的,这才是矛盾的根源所在。如果最后站在巴黎展示现场的不是那些平民老外而是这些织布女工,并且最后这些衣服都被赠送给它们的生产者(我估计那些女工也不乐意要,忒沉),那也许我们还能赞叹下马可起码演了场好戏,既然要玩概念,就玩彻底了,而不要以手工的情感与历史为名义再做一次工业规则的掮客。但现在看来,影片中的老外是以看兵马俑的心态去看“无用”的,它的精彩来自于表达方式和经验的差异,而不是基于对生活与劳动的一种可敬与赞美。马可所谓的手工情感性和真正的历史价值是不存在的,前者不必说,从耐用和传递继承去解释手工的优点本来就是很片面的。而后者,在土中埋个把天挖出来就是“历史”,那我只能认为如果说是观念决定了手段,那么这个设计有点肤浅。
如果说“无用”是状态公司所谓的“高端”,那么马可赋予“无用”的精神内核是站不住的,这与她在某些方面的本意矛盾,如果情感和历史是拿来扬名拿来扩张的,那中国人的生活还真廉价。我不排斥马可,单从“例外”看,我赞赏她的设计能力和经营能力,假想“无用”是马可主导的一个“平民”品牌,便宜死了,打工妹穿着“无用”做“无用”,那我会觉得这个设计师更完满,更真诚,更可敬。当然,这只是笑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刻薄有点儿不好,其实我也很敬佩能把设计当成纯粹生意的设计师,裁缝为你做衣裳,设计师为全世界做衣裳,问他们为什么,为了生活,是啊,到头来谁不是为了生活,不容易,那还能说什么。
看来老贾的电影我是评不下去了,轻飘飘的巴掌扇得你七荤八素,那种看似平淡无奇的琐碎生活下是数不完的群体忧愁,我焦虑什么?我不想太快忘记自己是谁,但是又无奈于每天被无形的大手推向失忆的深渊。
富人卖耐克买毒品,穷人卖毒品买耐克。这个世界会好吗?
矿工洗澡那段,怎能不想起孙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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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巴黎汾阳珠海啥都有
剪辑思路不错。镜头的移动在纪录上很有意义。
无用背后的点点滴滴
我不大认可马可的观念,但比较钦佩贾樟柯,这是一个敢于把镜头对准真实的生活的人。
贾樟柯作为一个“不一样的动物”,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把农民长镜化、诗意化、去荷尔蒙化,打造无限接近生活的真实的节奏,顺便讽刺一下让人无奈的社会现实。
透过现象看本质么?贾章柯和马可两个人的内心的矛盾碰撞?还是从头到尾都是皇帝的新衣呢?
用假的表情和状态,表现真的生活和内心。别人都玩假善美,偏他要行真恶丑,而生活的诗意,恰恰也在这恶丑之中。
第三段开头镜头的转移,类似《白气球》的用法,镜头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忍不住追随关注,即使煤矿工人很少说话,或者正是因为他们如此沉默,镜头才更应该离开马可转向他们…准备走秀的模特和洗去煤渣的矿工如此相似,无用作为品牌如何立于工业机器之外,流水线上的工人们就没有丝毫情感吗?《情人》不值得献给他们吗?同样是聘用工人即使手工织布又能注入多少情感?往土里埋一埋挖出来就是历史的观念可太中国了,也太心酸了,有意无意cos秦始皇的同时,多少人像衣服一样自甘成为工具&奴隶
摇啊摇。
困
好吧,这是贾樟柯最好的纪录片,但也就是贾樟柯最好的
手工的价值不在于精细的卖相,而在于一针一线里含蓄的感情,穿在身上实在,脱下时珍惜。
静默的力量,与侯孝贤的接近。诚实,毛边,温暖却客观的贾樟柯。
10/10/2007 7:20pm bc
从马的无用到贾的无用,充满了约简的陈词滥调和从中国现实捞上一笔的可疑动机
想看[2008-12-03],贾科长长片补完。马可请科长拍这个片,她看了成片之后真的没觉得被打脸吗……汾阳段落拍得是真有趣,应该是科长自己掌机拍的,虽说有点尬且主题先行有些硬不过完成得还真是不错的,加上前面马可那一半,对比起来嘲讽得简直无以复加(忽然觉得这个简直是科长最刻薄的一部了……)。就凭这个片子就值四星了……
无用是什么意思?艺术有什么用?日常中有没有诗意?中国工人的未来将会如何?东西太多,看不懂贾樟柯想说什么,他的主观元素太多,包括加入的两首歌曲,平添悲情和希望,这又不是小武,是纪录片。
4.0.前半段配乐加迟缓移动的镜头,气质上同《恋爱症候群》,在现实的空间里呈现超现实的味道。后半段依然是熟悉的味道,镜头等同于观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