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斯医生第八季

前言

House（豪斯医生）是我最爱的美剧人物，没有之一。

从2004年开播到2011年完结，美剧《豪斯医生》陪伴我度过了我的整个青春，甚至可以说，它塑造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它完结的那一刻，我也感觉仿佛失去了某样最珍贵的东西。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去B站重温了经典片段。听到熟悉的OP（开场音乐），我就已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像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勾起很多回忆，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剖析House，就好像把我心底最珍爱的东西挖出来跟你们分享，悲喜交集。

House是一个极具魅力的人，他的魅力来自于他的身上的各种对立。而其中最具戏剧性的对立，在于他既是医者又是病人的双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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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面一：神医 vs 病人

谈论House的时候绕不开他的职业，如同谈论Sherlock Holmes（福尔摩斯）的时候不能割裂他名侦探的身份一样。

House这个角色的设计，是参考了Sherlock Holmes的——House是一个天才式的神医，专治疑难杂症的全科专家。全美其他医生治不了的病人都往他这里送，当然跟挑剔的Sherlock Holmes一样，他也不是什么病人都收，只收那些病症看上去最有挑战性的病人。

不同于我们惯常见到那些“医者仁心”的医生，治病对于House来说，更像是个解谜游戏。他极力避免与病人接触，诊断病人的过程更接近于破案：列举症状、排查病因、尝试药物和入侵式诊断，往往要把病人折腾的半死不活，最后一刻灵光乍现才找到真正的病因。整个诊断过程如同侦探断案一般，全凭他强大的医学知识、观察入微的细节捕捉力、超凡的想象力和对人性的洞察，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虽然他嫌弃门诊无聊，极力逃避门诊，但他的门诊小故事常常简单几个镜头就展现出他的神奇。比如一个戴婚戒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发橙的男人跟House说自己疼的站不起来，却不提自己皮肤变色，House一眼就看穿他的问题所在，直接告诉他，他的老婆出轨了，因为他浑身发橙老婆都注意不到，说明他的老婆根本就不关心他，至于他发橙的原因，只是吃了太多的胡萝卜和维生素片而已。

这样一个多智而近妖的神医，换一部剧，大概会是坐拥香车美女的人生赢家，但House却一直很Miserable（痛苦）。

他的痛苦根源，是一场疾病引发的腿部残疾。他右腿得了血管瘤，因为庸医的误诊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导致肌肉坏死。庸医要切掉他的坏腿，但House坚决不肯，要求进入化学昏迷熬过疼痛期。在他昏迷期间，他当时的妻子Stacey自作主张让医生切除坏死的肌肉。当House醒来的时候，他绝望地发现腿还在，但肌肉已经被切除了。他只好柱起拐杖行走，忍受着持续的疼痛，也慢慢与越俎代庖的Stacey疏远，最终离婚。

失去了身体的健全和爱情，House从此活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之中。他嗑药成瘾，维柯丁（止痛药）成打地吃，曾因此被警察盯上差点遭受牢狱之灾，也曾嗑药过度产生幻觉被送进精神病院。

"Life is pain. I wake up every morning in pain. I work in pain. You know how many times I want to just give up? How many times I thought about ending it?"

医者不能自医，他在痛苦中沉沦，既害怕面对自己，又渴求找到舒缓痛苦的良药。在这种封锁自己和渴求转机的拉锯之间，维柯丁成了保护他的外衣，捍卫他内心秩序的铜墙铁壁，也阻挡了他向外求救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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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面二：尖酸刻薄 vs 幽默可爱

House的形象有很多负面元素：毒舌、刻薄、幼稚、离经叛道。

他在普林斯顿医院长期破坏规矩、任性妄为：拒绝穿白大褂、逃避门诊、开会吃棒棒糖玩球、蹭看植物人病房的肥皂剧、侵占唯一的好友Wilson的办公室、给Wilson下药……

无论是对上司、手下、病人还是Wilson，他都习惯性出言讽刺、恶作剧戏弄。尤其是对手下的三个医生，他戏称他们为“小鸭子”，常常用各种深奥的明喻暗喻对他们进行百般戏弄和挖苦。每次诊断，他都不停给他们施加压力提供新的想法，然后又刻薄地否定他们的想法、嫌弃他们的智商。

但同时，他的明嘲暗讽是反权威的，他的各式比喻甚至笑话都充满了智慧和哲理，而他幼稚的恶作剧，大概是他唯一懂得的向身边在乎的人撒娇的方式。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混蛋，但他们也深爱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在剧终集，他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在他的葬礼上，他的“小鸭子”们的哀悼词说：

“他激发我成为更好的家长，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Taub）

“他愿意帮我结束生命，我永远感激他。”（患有亨廷顿舞蹈症的13）

“他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但他知道怎么爱人。”（Chase & Came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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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面三：否定人性 vs 渴求真情

House是人性本恶论、无神论的坚定拥簇，他相信“人人都撒谎”（Everybody lies），每个人都会有意或无意隐瞒关键信息，“人不会变好”（People don't change）。所以他鲜少面对面地接触病人，不信任病人提供的信息，而更愿意用非法家访等手段来查验病人的生活习惯，找出病人隐瞒的事实。

他愤世嫉俗、否定人性，终其一生都在质问每一个人，扒下他们伪善的外衣。每次遇到拥有完美品质的病人（和善、耐心、诚实），他都将其归咎于生理疾病的症状，而非病人与生俱来的品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对的，但他也有错的时候——曾经有拥有一个勇敢品质的病人，最终得到证明他的勇敢并非由疾病造成。

在判断正确的时候，他是得意的，这是他对人性丑恶洞察的又一次胜利；然而唯有他判断错误的时候，他才留有希望的余地。

他看似对病人冷漠，其实很在意病人的生死，这并不仅仅是找到谜题正确解答的胜负心，还隐藏着他内心深处的人文关怀。其实每次看到病人救治失败而亡，他比谁都痛苦。

他是救死扶伤的拯救者，他残破的身心也亟待他人的拯救。

"I won't be here soon." "I'm not going to let you just die. Because I don't know what I can do without you."

他跟Wilson的友谊，可以说是他绝望生命中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

Wilson是作为House绝对反面的存在——“老好人”的他温柔大度、善解人意，对自己的癌症病人极尽所能地给与关怀和支持。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人格是被需要型的，正好与任性索求的House形成互补，所以他能包容、接受终日以欺压他为乐的House，不离不弃。

House非常依赖Wilson，又害怕失去他，于是孩子气地用各种方法去试探他的底线：侵占他的办公室甚至公寓；不停地借钱不还。Wilson的无限包容给了他不停作的底气。但两人的感情还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危机——Wilson女友Amber的死亡事件：Amber在替Wilson接House回家的路上遇上车祸死亡，Wilson伤心之下与House绝交，而House自责过度产生了幻觉，被送进精神病院。

最终，Wilson选择原谅了House，因为已经失去爱人的他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他最珍惜的人。好人缘的他有很多朋友和病人，但真正交心的挚友，也只有House一个。

然而命运弄人，在第八季全剧的结局，Wilson查出了癌症，只剩5个月的寿命。善良的Wilson从前总是鼓励过自己的癌症病人要坚持治疗坚强面对，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太清楚地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活着的人可能有尊严，将死之人没有尊严可言。他决定放弃治疗。

本来要回监狱服刑六个月的House不忍老友独自死去，于是制造假死，以放弃行医资格甚至合法身份的惨烈方式，陪Wilson度过他生命最后的5个月。

两个老友在公路上狂奔，共同挥霍最后的时光。

House和Wilson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他们互相吸引，互相损害，又互相拯救。House的人生带有悲剧的底色，Wilson则是带来光明的那抹亮色。

当阳光蒙尘，House也彻底坠入泥土。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这样的情深义重，夫复何求？

"If you die, I'm alone."

随着《豪斯医生》的完结，我心里的一部分也死去了。

我再也没有遇到过House这样的人物。我知道，我再也不会遇到House这样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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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动笔写《豪斯医生》的纪念文已经很久了，真的去写，又觉得要说的太多，找不到头绪。 其实心理上早就做好的迎接终结篇的准备，当第七季开篇以House和Cuddy的裸体镜头来抓人眼球时，这部剧的疲态已经暴露无遗，许多人心里都在暗暗的想，结束吧，只要别结束的太难看就行。 “To be or not to be, it is a question.” “House”该如何与大家说再见，在剧集里死去，还是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继续活着。选择前者，悲剧会像交响乐结尾的一记重音，捶在观众的心上；选择后者，我们想起这个怪蜀黍，想起他不按常理出牌，总带给人意外惊喜的样子，大概会不自主的微笑吧。 最后一集显然表达了这一思辨的过程。一栋着火的房子，两个吸毒过量的男人，一个脉搏已经停止，另一个醒来后同幻觉中的人物们交谈。 House躺在地板上，自己还有什么未曾失去，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will this world be a better place with or without me？那些幻觉中的人物不过是House自我的映射罢了。 ~~~~~~~~~~~~~~~~~~~~~~~~~~~~~~~~~~~· 《豪斯医生》一共八季，前三季可以作为一个阶段，随后三季可以作为第二阶段，七、八季为续貂之作。 一般剧集的第一季都会比较精彩，比如《越狱》的第一季是完美策划的案例；比如《老友记》，Season1 Episode1片头小笑话的睿智，几乎再未被超越过；比如《绝望的主妇》，比如《犯罪现场调查》，《豪斯医生》也是同样。 第一季的每一集都在告诉大家医学、尤其准确的诊断可以创造的奇迹。难能可贵的是剧集的基调在一开始就已经确定，House就是一个悲催的天才，他蔑视规矩，不按常理出牌，嘲弄、操纵（mock and manipulate）患者、朋友、同事，然而他又很有魅力，老少通吃，同时人性的复杂也是剧集里不断探讨的内容。 House曾经也是无趣的中年高尔夫男，直到一次误诊改变了他的生活，他腿部肌肉坏死，他拒绝截肢，保守手术后，变成了一个终日拖着疼痛伤腿的瘸子，随之也导致了妻子的离开。 第一季最精彩的最后两集说的正是House自己的故事。首先那一堂“腿疼”的鉴别诊断课太精彩，一样的“腿疼”对于超过70%的人可能只是劳损，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可能是致命的骨肉瘤，对于经常野外劳作的农夫来说，也许是需要截肢的“食肉菌”感染，对于中年高尔夫男来说可能是深静脉的血栓。 这两集里除了诊断课，House还治疗了一位特殊的病人，自己前妻的现任丈夫。House与前妻重逢后发现两人的感情还在，他们“still fit”，觉察到什么的丈夫，绝望地问House，你如何从失去爱人的伤痛中恢复过来，House的回答是“我从来就没有恢复过”。结尾处被House治愈的丈夫与妻子温暖相拥，而House只有孑然一身。他将自己一生所爱赶走，为了让另一个男人不受到自己曾经历过的伤害。 “you cann’t always get what you want”，滚石的歌本来唱的是酒吧里魅力无敌的女郎，在这里歌词回到了它字面的含义，你想要的并不总能得到，或者说“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第二季里House开始遇到新的情况，恶警察，一场维柯丁之争。Season2的最后一集House被患者枪击，陷入幻觉，然而他还是用理性区分出了非理性。 第三季House的麻烦是看他不爽的新的医院董事长，他要开除House，幸亏好朋友Wilson和Cuddy，House才得以继续留在了Princeton。结尾时Chase被House开除，Foreman与Cameron辞职。 前三季可以作为一个整体，因为角色的相对稳定，House的小鸭子们(手下的医生)，分别是“Chase”，“Cameron”和“Foreman”。 第四季起或许出于求新求变，House的小鸭子们发生变化，Cameron淡出，Thirteen和Taube进入治疗组。另外，从这一季起House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对Cuddy的感情。总体说来第二阶段的剧情相对平淡。当然这要除过那两集独立的《飞越疯人院》。 其实第四季的结尾两集依旧精彩，“House的头脑”和“Wilson的心脏”。一个有趣的谜题，谁是患者？疾病又是什么？拍摄的技法独特，新颖，而这两集的导演也获得了艾美奖的最佳导演奖项。 第五季的结尾House陷入幻觉，经过自己的排除与分析，得知自己精神失常，Cameron和Chase举行洁白婚礼，Wilson载着House来到了精神病院。 It is the evening of the day，I sit and watch the children play，Smiling faces I can see，but not for me. I sit and watch as tears go by. 世界美好，但与House无关。 Season6 episode1&2的《飞跃疯人院》是几乎独立的两集，剧情独立，角色除了House全是以前剧集里没有出现，以后也少出现的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和病人。 这两集明显将杰克尼克尔森主演的电影《飞跃疯人院》作为了参考。后者讲的是体制对个性的谋杀，而《豪斯医生》这两集倡导的仍然是理性与科学的可贵。 House当然不会在精神病院里遵守规矩，不合作时如顽童般充满机智，直到某个惨痛教训的出现。House的主治医生不是体制的爪牙，是个体面的尊重科学的人。有一个情节，医生给House抗抑郁药物，House开始拒绝，医生问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这种药物或许有效地可能呢。杰克尼克尔森的《飞跃疯人院》讲的是精神与个性的自由与独立，而《豪斯医生》的这两集则体现科学、理性的力量。当然这两集里也有奇迹，更有伴随着美妙钢琴声的心碎的爱情。 第六季的结尾本来平淡。一个下肢骨折，脂肪栓塞致患者死亡的案例。让人动容的House和Cuddy的爱情。患者死亡，House非常伤心愤怒，他说“为什么我做对了一切，病人还是会死”。令House伤心的不是医疗后果，而是自己已经用心去爱，却还要失去Cuddy的现实。他其实要说的是“为什么我做对了一切，你还是要嫁给别人。” 幸运的是Cuddy其实选择的是House，只是在第七季里House再次把一切搞糟（he screwed up everything）。最后以啷当入狱结束。My body is a cage. It keeps me from dancing with the one I love.。。。。。 第八季以“越狱”开始。同为Fox电视台的作品，借鉴一下“狐狸河监狱”（foxriver）的场景是再自然不过的。越狱一定要有美貌狱医的帮助，在这两个剧集都一样。只不过《越狱》里的Sarah留下了一扇不上锁的门，麦克史高飞获得自由；而House要求的协助，仍是职业的追求——为了诊治一名病人。 ~~~~~~~~~~~~~~~~~~~~~~~~~~~~~~~~~~~~· House在一栋着火的房子里准备自杀。。。 倒数第二集里House演奏的钢琴声音如丧钟一般沉重。House最好的朋友Wilson就要死了。Wilson与House间的情谊甚至可以与任何一段爱情媲美，爱人可以离去，而Wilson总可以依赖。一个没有Wilson的世界House将如何面对，而House却因为毁坏公物罪，要被扔回监狱，他搞砸了陪伴Wilson度过最后日子的机会。 House的人生似乎走入了绝境，people dies, 他点燃一栋房子，吸食海洛因后等待死亡的来临。 幻觉中以前的下属，曾经的妻子都出现了，经过一系列（我也未能记住的，I cann’t recall）思辨后，House决定活下去。Wilson看着House走向房子的大门，然而这时房间坍塌。 葬礼上的人们怀念House，每一句悼词正是大家从不同角度对House这个人物的总结。“I never stopped loving him","he was a good son", " somewhere there,he knows how to love","he cured people, he was a healer",好一片赞美之词。。。。。。直到Wilson终于说出了对混蛋House的不满。这时House狡滑的本色暴露，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俗套的挂掉呢，两个老友还是一起骑着哈雷摩托旅行吧。 《豪斯医生》是部独特的美剧，最显著的就是人物个性的独特。House是医学的天才，因此有时非常自大。他不相信他人，认为“people lies”，同时还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相信上帝。这部剧里对宗教的态度不是简单的反对，而是一种审慎，相信宗教的人比较幸福，人生会容易许多，悲观的House内心何尝不盼望着能够被宗教说服呢，只是一个信仰科学与理性的人，又怎么可能将人生建立在非理性上。 House是个率真的大孩子，也是个自我毁灭倾向的精神病人。似乎许多精神病人都有种与社会适应不良的天真。或许还是这个世界不够美好吧。。。House 不是自己生活在pain and misery里，就是把周围人的生活搞得miserable. 最终House与Wilson驾着摩托远去，享受生活，去过一把“逍遥骑士”的瘾。 Enjoy life,when you still have time...life is as quick as a wink.... Wilson离开之后的生活呢，留给想象吧。 世间事有开始便有结束，换句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美剧也一样。看过《豪斯医生》的最后一集，不失望，不惊喜，但想想没有来年的下一季可以盼望，还是让人不免伤感。 竟然就这样，和大叔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