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剂量

欧美剧美国2021

主演:迈克尔·基顿,彼得·萨斯加德,迈克尔·斯图巴,威尔·保尔特,约翰·胡热那克,凯特琳·德弗,罗莎里奥·道森,威尔·切斯,梅尔·温宁汉姆,伊恩·安特曼,杰克·麦克道曼,菲莉帕·苏,劳尔·埃斯帕扎,雷·迈克金农,克利欧佩特拉·科尔曼,杰米·雷·纽曼,R.基斯·哈里斯,Alan Campbell,Walter Bobbie,卡洛莉阿门罗,瑞贝卡·薇索基,琳达·鲍威尔,肖恩·卡拉汉,皮特·布里斯,摩根·布朗,林恩·阿什,Scott Charles,尼古拉斯·罗根,米根·费伊,帕克·萨克,凯尔·埃尔萨瑟,Brenda

导演:巴瑞·莱文森,迈克尔·科斯塔,派翠西亚·里根,丹尼·斯特朗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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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6-18 00:43

详细剧情

  该剧根据Beth Macy撰写的同名畅销书改编,迈克尔·基顿扮演老派医生塞缪尔·芬尼克斯,他以仁慈和同情心对待自己的工作,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大制药公司致命的秘密之中。

 长篇影评

 1 ) 一个本剧的延伸信息

补充一个剧中没有提到的站在Purdue Pharma背后的另一推手——麦肯锡。

假如一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战略/管理咨询,那在业界所有公司当中,ta最有可能听说过的就是麦肯锡了。成立于1926年,全球有超过三万名员工,麦肯锡一直稳坐MBB (Mckinsey, Bain, BCG; 至于Bain和BCG谁前谁后就没有定论了) 的第一把交椅。

这是一张很好用的通行证,各大公司高层都充斥着ex-Mckinsey的身影,而许多ex-Mckinsey在离职以后也常常让人觉得他们总有一天会把这个标签刻在墓志铭上。

咨询公司的一大业务板块是帮助企业进行战略规划和转型。一部分咨询公司只负责制定计划,也就是大家常说的pure strategy;而另一些公司会在制定完计划后跟进卖出二期项目来帮助将计划落地。由于咨询公司按时长收费,很多企业往往会在制定战略期间(通常为期1-3个月)找收费较贵的战略咨询公司,而落地期间(一般一年以上)找相对更便宜的管理咨询公司。

而在和Purdue Pharma的合作当中,麦肯锡就参与到了战略规划以及后期执行当中(一定程度上解释了Richard Sackler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在目前揭露出来的报告细节当中,麦肯锡曾建议管理层多销高剂量药片来增加利润(在剧集中一次会议里就有人提到了20mg和40mg的药片成本与10mg药片几乎一样,但是价格却会翻倍);销售人员应该对高频开麻醉药物的医生进行定点销售(剧集里也提到了这一点,但是时借Richard Sackler的嘴说出来的);并且Purdue应当与其他售卖鸦片类药物的药厂(例如大家熟知的强生,以及也许不那么熟知的Endo 远藤制药、Mallinckrodt 万灵科制药。无独有偶,这三家药厂也是麦肯锡的客户)合作来转移美国药监局更为严格的监管注意。

证据显示,麦肯锡与Purdue的合作可以追溯到2004年,并一直延续到2019年。换句话说,在Purdue 2007年认罪(也就是本片的故事结尾)以后,麦肯锡依然与他们保持了12年的合作,直到他们自己被各州提起诉讼。最令人震惊的一个细节是,2017年他们的presentation中计算出,到2019年,大约会有2484名CVS(一家连锁药店)顾客过度吸食或对Oxy成瘾。2018年麻州的诉讼文件中提到,为了提高销量,麦肯锡建议同管理层一同寻求方法来反驳那些滥用Oxy的青少年们的母亲的情绪化发言。

虽然很难想象,但事实就是有一些人最终会视人如草芥。

经过了两年的刑事诉讼以后,麦肯锡在2021年与多个州达成协议,总计赔偿近六亿美元。但是官方口径依然是说:所有与Purdue的合作都是为了有正当医学需求的病人能够合法的到药物,他们的赔偿只是出于对没有及时意识到这场全国性的药物滥用浪潮、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合法工作产生的负面连带效应的抱歉。你很难相信一个计算出仅一家连锁药房就会有约2500人滥用药物或成瘾的公司,没有意识到这种药物正在被滥用。

("As we look back at our client service during the opioid crisis, we recognize that we did not adequately acknowledge the epidemic unfolding in our communities or the terrible impact of opioid misuse and addiction on millions of families across the country. That is why last year we stopped doing any work on opioid-specific business, anywhere in the world.

Our work with Purdue was designed to support the legal prescription and use of opioids for patients with legitimate medical needs, and any suggestion that our work sought to increase overdoses or misuse and worsen a public health crisis is wrong. That said, we recognize that we have a responsibility to take into account the broader context and implications of the work that we do. Our work for Purdue fell short of that standard.")

这次赔偿除了金额巨大以外,另一重要性在于,战略咨询公司通常所讲的“我们只提供建议,客户的最终行动与我们没有直接联系“这一保护性的论点开始瓦解。由于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现在越来越多的战略咨询公司宁愿降价也要介入到落地阶段的项目。这样一来可以长期维持和战略客户的关系,二来合伙人也更能够保证手上一直有项目。而这也同时使得咨询公司和客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它不仅使得咨询公司有着丧失独立性、成为客户管理层喉舌的风险,同时也意味着咨询公司将为自己的建议承担起前所未有的真正责任。

在这个行业里工作的人,还是应当时刻提醒自己,并不是把Profit = Revenue - cost拆解成各个drivers就大功告成,因为等号的两边都是实实在在的、本可以拥有大好人生的人。

 2 ) 疼痛到底是什么?

看完《成瘾剂量》Dopesick这个美剧,每一集,我都是内心WTF和震惊中看完。。。

从剧作人的社会责任感角度,这是我年度第一美剧——让我非常直观的看到和彻底明白了过去十几年来美国阿片类药物滥用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车回家就迫不及待,刚好前两天下单的新书《梦瘾》,也是看了介绍就买了,刚好跟这个美剧内容无缝对接,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

两年前我凑热闹追看“美国大选”时才知道用药过度死亡已经成了美国第一大意外死亡原因,超过自杀和车祸,2020年美国用药过度死亡就达到98000人。。。

在看这个美剧之前,以上对我一直是数字概念,怎么就阿片用药过度了?不就是止疼药吗?上次嗑药太狠的影视角色就是《豪斯医生》里的House。。。

原来赛克勒家族从50年代就是医药推广奇才,80年一个医生不经意不严谨内容很短的信件,刊登在顶级医学期刊,作者自己都忘了。。。6年后,被另外的医生作为注脚引用发表在《疼痛》杂志上,再到2001年《科学美国人》等顶级期刊都反复引用其实没人看的80年的那个短信,认为阿片类药物在止疼方面不到1%患者会上瘾。。。

赛克勒家族的普渡制药的奥施康定横空出世了,由此引发的后来数百万人的家庭灾难揭开了序幕,过去20多年,普渡制药的奥施康定直接引发的用药过度死亡在20多万,相关类阿片药物过度使用引发死亡超过40万人。。。

关键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戒断反应(就是片名Dopesick的意思)没法治,大脑额叶神经已被破坏,是否能完整恢复现在也未知。。。

第一季美剧只讲到2007年州检察官对普渡制药三个高管刑事诉讼的不完整胜利,但也拉开了后续十几年更艰难斗争的序幕——的确阿片滥用是美国整个社会和政治体系系统性腐败的悲剧。。。

目前Hulu还没有说预订第二季哦,所以第一季最后一集首尾直接跳到2019年-2020年普渡制药的命运,整个赛克勒家族用80多亿美元赔款换来无罪开脱,但罚款其实都不需要家族出钱,太孙子了。。。但这个家族在各大艺术馆捐赠、大学捐赠的名望也彻底结束了,整个家族穷得只剩下了钱,不知道1987年去世的家族第一代老大亚瑟·赛克勒会怎么想。。。

这个普渡制药在海外开了公司,也进了中国,也在狂推奥施康定,一度也卖得不错,好在中国对这类麻醉剂药品严格监管,并没有引发像美国这样跨世纪的药物滥用悲剧。。。

总之,这个美剧+这本书《梦瘾》应该很好地让你了解美国阿片类药物滥用的这段历史,其实此刻美国依然深陷在这个问题当中,更多的人通过零售价很高的阿片类药物,最终转向了低价格的海洛因,最后大多家破人亡为结局。。。

很多人真的不是瘾君子,只是偶然止疼用了奥施康定,然后一辈子就毁了,所以这种真实的悲剧,也极大地改变了我对美国影视剧传统“瘾君子”的印象,在这种情况下,这类瘾君子更多是无奈的受害者。。。

剧中主角医生是个虚构角色,其他大多都是真人真事,很多原型人物直接站出来支持这部限定剧,这部剧的叙事是1996、2002和2006三个时空交替向前推进,医生、患者、医药公司、销售员、检察官、FDA官僚、DEA探员、政客(朱利安尼)一锅炖,非常全面地批判了陷入泥潭的医药领域。。。

每一集看得都很心痛,拍得好,完全没快进,感谢麻绳的朋友圈推荐,差点就错过了。。。

其实最让我思考的是:疼痛到底是什么?——这是过去十年,因为极限运动,我思考和学习最多的一件事,所以这个剧对我共情的点特别不一样。。。

刚把《梦瘾》也看完了,最后一段,真是振聋发聩啊。。。

 3 ) 这是一部禁毒教育剧。

这是我最近所看的最好的连续剧了,对于剧中所描绘的因药物成瘾的人物的事迹,我深有感触,因为我家里就有一位药物成瘾的亲人,我的哥哥,曾经非常聪明、帅气、阳光的一个青年,因为某一次无良医生的误诊,就一次很简单的头部带状疱疹感染给误诊了,开错了药,等后来找到原因治疗后就已经留下后遗症,那就是会经常头部剧痛,为了止痛,医生给我哥推荐了盐酸曲马多,一种阿片类止痛药,这就是噩梦的开始,后续就和剧中成瘾人物情况一模一样,到现在,我哥已经药物成瘾有15年了,现在每日浑浑噩噩,还患有抑郁症,和老婆离婚住在我父母家,成了一个废人。

剧中所叙述的事情是真实事件改编的,那所大药厂今年给罚款几十亿美元宣告破产,但是吃他们生产的药所死去的人不说,活着却遭受着成瘾痛苦的人们还有他们的亲人,还将持续的痛苦下去,我的家人也一样。

我会推荐朋友看这连续剧,我也希望其他影友看过此剧后也多多推荐给亲友看看,让他们了解下阿片类止痛药的危害有多么厉害,咱国内以前对此类止痛药管理比较松散,网上都买的到,现在好了些,但还是缺乏管控力度,还应加强啊。

 4 ) 被动成瘾者:一场公共卫生危机中牺牲者

“隐君子”指的本指的是隐居的高人,近代却成为戏指毒虫的“瘾君子”。

瘾君子,怕是所有“君子”当中最不君子的一群人:他们往往神情涣散,身上布满烂疮和针眼,瘦得脱形,行尸走肉,毒瘾发作时犹如丧尸吃人。

“瘾君子”确实是“隐君子”,若非刻意,很难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的家人更是隐藏在耻辱之中。有的家庭难堪这羞耻的重负,主动或被动地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任由他们被放逐到更黑的角落中,直到惨死街头。他们的死往往被认为是堕落的咎由自取,难以唤起怜悯与同情。

然而,《成瘾剂量》向世人展现的成瘾者群像颠覆了我们的一切想象。他们本是对药物滥用“绝缘”的人:勤恳工作于矿山的安静女孩、兢兢业业行医治病,且拥有很高道德底线的乡村医生、在顶级药业集团中做法务秘书的职业女性、宝妈、 全优生……他们并不是因为寻欢作乐染上毒瘾,而是经历意外或疾病合法服用止痛药的人。本该医治他们的药物,最后却成了毒药,夺取了他们的尊严,缓慢将推向Dopesick的深渊。

Dopesick,与Homesick构词相似,若是后者译为“思乡病”,那前者则可以译为“渴药症”。意指阿片类药物(此处特指1996年普渡制药推出的麻醉类药物奥施康定)成瘾后,病人为了缓解戒断反应的极端痛苦,付出一切代价去寻找药物续命的状态。《成瘾剂量》的主创Danny Strong分享过,奥施康定不像其他同类止痛药,除了阿片类物质之外还含有如阿斯匹林等成分,奥施康定那层薄薄的“缓释药膜”下几乎是纯的,能让人快速上瘾的羟考酮(Oxycodone) 。在三天内,它就能改变大脑的化学物质分泌,使人被动成瘾。

要靠意志克服这种被动成瘾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旦大脑的化学物质被这种药物改变,它就要花上至少两年的时间才能重新回归正常,这还是在完全停药之后。

在成瘾后几个月,前额叶很可能因为这种物质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只不过因为受伤吃了一片药的人,就药瘾缠身荒废了六年。这些人已经算是幸运,更多的人也许就走上了一条更糟的不归路,不是在复吸与入住戒毒所/监狱中来回挣扎,就是为了摆脱这种药物转向更危险的毒品,最后命丧黄泉。

2017年,这场全国性的阿片成瘾危机被认定为全国性的公共卫生危机,日后越演越烈,单是2020年,死于药物滥用的人数就达到了93000人,达到史上最高值。而阿片类药物滥用占到了其中的75%,首当其冲。《成瘾剂量》第八集拍摄了一场快闪抗议活动,在里面你可以看到两个数字:每天有200人死去,而从奥施康定上市以来,已经有40万人死去,更不要提那些尚且困于药瘾中艰难为生的人。

《Overdose》的原书作者Beth Macy说:“比起责怪那些失职于监管的机构,人们更倾向于责怪那些成瘾者。但正是在机构的默许下,大公司才能干出如此勾当,并在大发一笔后关掉工厂,抛下被他们蹂躏和压榨过的社区,转向更廉价的劳动力,和更高利益的地方。”《成瘾剂量》却试图站在这些被动成瘾者的立场上向这场谎言的源头发起挑战。

虽然很多影迷是冲着凭《雨人》晓喻全球的巴瑞·莱文森(Barry Levinson)和Micheal Keaton来看这部迷你剧,但以演员为主业的编剧Danny Strong和原书作者Beth Macy才是这部作品背后真正的英雄。

在《成瘾剂量》的伦敦首映上,谈及《成瘾剂量》的公众意义,Danny说希望能够借着这部片子,“给赛克勒家族来一场他们应得却从未临到他们的审判”,让整个世界知晓他们犯下的罪行。然而《成瘾剂量》并不像是Danny笔下的其他政治剧只是乐于揭黑幕或者瞄准于政坛的鸡飞狗跳所带来的戏剧性,更重要的是他确确实实在这部作品中用上了他所有的资源去为被动成瘾者正名,并且与原书作者Beth Macy一起,为“以药戒药”的方案正名。

《成瘾剂量》非常有趣地展现了现在对于成瘾的四种治疗方式:互助会(AA)、常规“禁欲系”康复治疗(封闭式戒毒中心rehab)、宗教戒断(用祷告借“相信更高的力量”的戒断)以及药物戒断(利用更温和的替代麻醉类药物缓慢戒断)。我在《Chasing the dragon》中读到过Jackie Pullinger在九龙城中带领的纯以祷告帮助大量街友戒断毒瘾的故事,但看到在JH和家人的坚定支持下,Betsy尝试戒断,但后面陷入更严重的复吸且因此丧命时,不禁感叹奥施康定真是可怕到好像能从上帝手里抢人一般。虽然《成瘾剂量》中呈现的“以药戒药”看似是条光明的出路,但长期服药,甚至得终身服药的情况是否算是真正的戒断,而高昂的费用是否也会慢慢拖垮一个家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还是有些迟疑。

不管怎样,一丁点的希望对于身处险境的人来说都极为宝贵。在一次公共论坛上,Beth分享过,药物医治至今仍未成为主流,有88%-90%的人未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在COVID-19的影响下,不能及时得到药物治疗的人,也会再度陷入复吸的恶性循环中。

再回到这个谎言的诞生。

“是时候重新定义疼痛的本质了,美国医学界长期一直忽视了慢性疼痛的存在,造成了一场疼痛的大流行,当我们活在痛苦中时,我们不是真实的自己,我们不是最好的自己,我们根本就没在活着。”《成瘾剂量》的开头,是Richard Sackler的“疼痛宣言”,“疼痛是第五大生命体征”也成为了奥施康定营销的杀手锏。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出于虚构,但我们可以在另一本响誉心理学界的非虚构纪实《像我们一样疯狂》中看到制造公司如何利用

前沿科学打入集体无意识,让他们的观点成为文化中的“常识”,甚至是“传统智慧”,操控着我们对“软性疾病”的看法。

《成瘾剂量》中,为了卖出更多的药片,Richard 居然能够三番五次地找到“尖端”科研者为他们背书——药效无法持续12小时,他们提出了“突破性疼痛”,人们需要的剂量越来越多,这叫“假性成瘾”,为了让人一照就中,他们有“个性化剂量”……只要更多,还要更多,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让人头皮发麻,我们的疾病可以被重新定义,对治疗的理解重新被定义,我们伦理、感知都可以被重新定义。明白这点并不是说我们得成为彻底的怀疑论者、或是持守传统的保守派才能活得安全一点,其实活着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幸而存也。但意识到真的有人试图对我们的认识动手动脚,总能让人在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决定中慢一些,多一分思考,从而更好地判断自己的状况,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5 ) 观后一些琐碎的念头

一个社会事件从开始发生到产生后果其间的每一个视角都有值得反思的空间。非常喜欢本剧的原因正是其将这个真实事件以多视角展开,再通过真实的主角——Oxycontin将各个维度予以联结。

关于制造者,关于监管者,关于受众——信息差所带来的道德审视

我们要小心别把智慧当作上帝;当然它有强壮的肌肉,却并没有人格。它不能领导人们,它只能服务于人们,而且它对领导人并不挑剔。这一特点体现在大量牧师和知识分子的素质中。智慧对方法和工具很苛刻,但是并不在意结果和价值。

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出现新的“危机”时,Richard被提醒“你应该才是最了解这个药”,提醒的那个人又重复加重喊了他一句Doctor……

一位依旧坚持不懈给患者开oxycontin的医生——可能原谅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给自己洗脑
监管者的困顿(看到这个审批积压数目emm真实)
受众是一群这样的人。可能在有些人眼中,这些人的角色是单一的,是他们的消费者、点石成金的道具,而非他们能与之情感和命运连结的“人”。

当然,监管者还有我们的主角们

那几车文件拉过来直接让我想到《黑水》
看完可以关注一下真实事件,罪魁祸首们到底有没有被put into jail (hehe)

这三者之间是一件事从上游发展到下游的顺承关系,他们的利益却又是混杂矛盾的。

致敬所有的whistleblower。或许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道德的审视,但是作为现实,复杂缠绕的利益关系正如温热的淤泥沼泽,不是谁都有勇气与之对抗,不是挣扎一下而是对抗到底。

关于学术观点的引用,关于媒体,关于slogan——信息的流动产生的偏差

一个被杂志引用、被用来当做论据劝说医生开出oxycontin的观点,居然难以找到的源头。即使最终找到了这个源头,居然只是数据有限、观点有限不足以支撑后续结论、只有五句话的信件。(相信平常读paper的盆友应该都明白这种“跨级引用”并不罕见……当这种不规范引用级连爆发时就很恐怖)

最后找到“广泛研究”的源头是一封只有五句话的信件,没错,是信件……

此时,这些信息传播上游的“权威”已经开始坠入信息偏差的恶流中。

本剧中Purdue制药紧紧抓住以上“偏差”,利用媒体的手段继续放大误读。有交流座谈会,民间组织,误导性质的广告,以及重中之重、典中之典——医药代表。(和现在的“带货”很像吧,先制造流行风气or制造焦虑,接踵而来就是无孔不入的广告,明广暗广)媒体是信息市场,“带货”就可以制造”流行“观念,制造“共识”。

前一段时间略略读了一下《必要的幻觉》,于是在这部剧里最有感慨的反而不是医药公司和药品那些事儿,而是关于媒体关于一个流行思想的制造……“冷静的旁观者”制造“必要的幻觉”(我们饱受疼痛的折磨却一直忽略了它导致我们的生活质量下降,正如Richard Sacklar最一开始所讲),然后利用“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极简道理”(如slogan、FDA的标识和有误导性的缓释作用图表)来保证信息缺失且盲从的人群的信任和顺从。据说Sacklar家族最开始就是做广告公司的工作……其实并不意外,整件事情中药品本身并不drama(不新,一切性质也在掌握之中),drama正是推行手段。

媒体结构本身的设计就是为了诱导对既定观念的顺从。在广告之间三分钟的间隙,或在700字的文章中,你很难举出让人信服的观点和证据来表达新鲜的思想或惊人的结论,而重复那些受欢迎的老生常谈则容易的多。

对于处在信息差下游的人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保持基本判断力。这个保持的动力来源正是信息缺失自身带来的的不安全感。slogan能营造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让人无意识坠入认同的“惯性”中。

另外的一些: 不仅是从不同层面选取视角,每个层面中具体的角色也非常有意思。 比如选择一个劳动密集型的矿区和选择一个天主教并且女儿是同性恋的家庭。 比如穿插在整个故事中的Bridget的婚姻(以离婚作为第一个场景以及值得反思的婚姻关系视角,尤其是和Rick做对比……)以及Bridget的职场经历(剧中被多次提及的“女性”修饰词)。

另外可能就是本剧“混乱的”时间线。对于观众入戏来讲可能会比较烦恼,尤其是本片的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当大致把握了剧集的节奏或者是二刷时,这种交错的时间线(尤其是Bridget这一条)会产生一种在已知的既定命运下奋击的悲壮感。

Richard Sacklar(Michael Stuhlbarg饰演)这用气声讲话的设定是谁想的啊……真的直接给这个角色增加50%恐怖氛围……

 6 ) 我们应该如何对待疼痛?(随剧更新,已完结 | 2021.11.24)

【1-3集观感 | 2021.10.21】

如果只写短评的话,六个字:

“不易看,但耐看”。

以下是看完1-3集的长评,随剧情开展再更新。

首先,这部剧集“不易看”。为什么这么说呢?

影片展示的故事线跨度近二十年:

1987年,在占公司销售25%的拳头产品MS Contin专利权即将到期时,普渡公司高管Richard提出开发针对“中等疼痛”患者长期服用的止疼药物OxyContin(“OC”);

1996年,OC上市。矿产小镇Finch Creek的门诊医生Dr. Finnix成为普渡医药代表Billy跟踪的销售对象,在后者推荐下开始向病人开具OC;小镇女孩Betsy在一次背部严重受伤后开始服用OC并致瘾;

1999年,DEA缉毒女警Bridget在一次扫毒行动中发现OC致人药物上瘾的端倪,并顺藤摸瓜发现在首批推广OC的地区,OC已经导致大量病人药物上瘾,并引发一系列犯罪事件,但其调查行动被上司勒令停止;

2002年至2003年,助理检察官Rick与Randy在新任上司的支持下重新开始对OC的调查,并于2005年将其成功提审到大陪审团接受审讯。

除了1987年,影片将四个重要时间线上的故事穿插剪辑,相互辅助叙事,推动情节的展开。创作团队的野心很大:随着剧情发展,尤其是Rick与Randy的二人R&R小分队中对普渡公司推广OC的一系列操作进行 “抽丝剥茧”,各个利益相关方被一一罗列出来,一次又一次重现那句老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也正因片子承载诸多内容与情绪,尽管每次时间线切换时,片子都友好地“滑动时间轴”加以提示,但初次观看时,大概率还是会觉得凌乱。

但是,没关系。请静心看下去,很多故事与细节,绝对值得深思。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普渡公司是如何说服医生向患者开具大剂量的OC,最终使患者上瘾?

片子用了两个时间线来解释这个问题。

第一条线是1996年小镇门诊医生Dr. Finnix的故事。

这是一位追随妻子前往山中的煤矿小镇Finch Creek担任门诊医生四十年的老人。在接触普渡公司的OC之前,Dr. Finnix的日常工作模式,大约是你我可以想象出的最理想的“小镇诊所大夫”:

他是一名“N项全能选手”,时刻面对小镇居民可能出现的各式各样的杂症;断指的年轻矿工、尚未来初潮的青春期女生、常年受肩伤困扰的老年人、健忘的独居老妇人;

他善良温和,极具同理心,不急不躁。他会与患者侃大山聊钓鱼;相比诊所女接待员,他会更有耐心地安慰惊慌失措的少女;

他富有智慧,并且足够谨慎。每天晚上回家前到独居老人家中,并且在离开前会“亲眼”看着老人将药服下;对于没有来诊所的人,他会趁着周日教会众人聚集时询问近况。

Dr. Finnix是小镇年轻人的“祖父”,中年蓝领的“兄弟”,老年人的“朋友”。

影片中有个细节,小得不起眼,但很让人回味:Dr. Finnix安慰尚未来初潮的少女时,在一段专业的解释后,轻声说了句“Easy for me to say”。换成普通话,大约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这句话,老人是对自己说的。

老人此时的表情,因理解而同情,因无奈而愧疚。

面对迫切希望离开小镇的Betsy,老人也带有同样的情感。这种对患者的同理心,是一切专业人士最强大的力量,但也是最易被利用的特点。

这样一位老人的结局,在影片开头即已展现:在大陪审团面前,他精神恍惚,悔恨内疚所以,从影片一开始,就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疑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Dr. Finnix的改变,其直接推手是年轻的普渡公司医药销售Billy。

前三集里,Billy与Dr.Finnix之间存在多次互动。不难看出,Billy是“医药销售小白”,但反应极快,像海绵一样快速地吸收公司宣讲的要点。

初次培训时,他能举一反三地点出“如果OC不会让人上瘾,则可以适用任何症状”;向Dr. Finnix推销OC时,他不失时机地利用老人对患者的关心与内疚心理,强调新药能够缓解病人疼痛;当Dr. Finnix质疑OC是否会致瘾时,他会迅速对Dr. Finnix提到的吗啡做比较,说服医生提高OC的剂量。

同时,作为“销售小白”,他也和你我一样,本能地对普渡公司推广OC的做法带着不解与困惑:对于公司提出“提高剂量(Double the dose)的做法,他会感到疑惑;在说服Dr. Finnix提高剂量后,他挂上电话时会不安;在研讨会上编撰父亲生病的谎言以激发Dr.Finnix发言,他会萌生内疚;在听闻有疯狂过量开药的医生的存在时,他会感到困惑。

这一次次的不安与困惑,是如何缓解的呢?片子给出的动机与解释稍显简单粗暴:"Only Human"。

Billy在初次培训时遇见同事Amber,并对后者产生倾慕。这段感情线初看觉得是鸡肋,但随着剧情展开,也能理解编剧的安排:Amber既是老练的医药销售代表,熟知行业种种操作,因此便担当为Billy解惑的“职场导师”:对于Billy的不安与困惑,Amber总是回以某种 “行业操作”。出于对Amber的倾慕以及迫切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可, Billy渐渐对所谓的“行业操作”照单全收;在Amber一个赞许的微笑下,Billy内疚的情绪便随之瓦解。

影片对Billy与Dr.Finnix两人的多次交流,刻画得极具层次:Billy初次拜访诊所时需带着礼物登门,到之后与Dr.Finnix在后者最喜欢的钓鱼地点共享午餐;Dr. Finnix从一开始的警觉,到之后逐渐被Billy所灌输的观念影响,再到后来参加普渡公司的周末研讨会并上台发言。老人作为小镇医生的骄傲、对病人的强烈同理心、对于专家与权威机构的信任、被人恭维时的得意、镁光灯下取得发言权的自豪,无一不成为普渡公司销售团队加以利用之处。

第二条时间线是助理检察官Rick与Randy自2002年起对OC药物致瘾的调查。

Rick是退伍军人。与搭档Randy相比,他在日常聊天中可以说极为吝啬言辞:被上司询问为何从事这份工作,他会抛出教科书般的简短回答——“为了正义”。但是他心思缜密,像一台运行良好的精密机器,静默无声但时刻警觉:

这种警觉让他能够一针见血地提出关键问题:面对三缄其口的Bridget,他会一针见血地提问——"你不愿回答的原因是什么?”;在女警谈及FDA授予普渡公司的“特定标签”时,他又会抓住机会提问——“FDA为什么会批准这个标签?”

这种警觉让他觉察容易让人忽视的规律与疑点:在看似平常的OC推广广告中,Rick发现了不寻常;在所谓的“独立研究机构”的研讨会上,从嘉宾的发言中察觉出机构与普渡公司可能存在联系。

在情绪上,Rick非常隐忍。他会难过,比如访谈时发现对方因OC上瘾而神智不清时;他会生气,比如初次庭辩失利时;他也会开心,比如最终争取法官允许其调动普渡公司的药品研发、宣传等资料。但是影片中,我们看不到Rick的情绪爆发。更多时候,这个人物是通过演员细微的神情变化来体现他的情绪变化。

作为一名滴酒不沾的退伍军人,Rick在大多数时候与人交谈时,总是眼神闪烁,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这个人也是一个带着疼痛生活的人,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述。随着影片的展开,拭目以待再更新。

在R&R二人组中,如果说Rick是阴,Randy则是阳。

与上司见面,Randy会满嘴跑火车地侃大山;R&R二人组外出行动时,他负责与陌生人“破冰”,会逗乐会聊天;刚做完手术后回到办公室,他仍不忘正话反说地讽刺普渡公司以及所谓的独立第三方研究机构。

这样看似玩世不恭的人,通常容易愤世嫉俗,对不对?

但片子很快就会通过各种细节展示,Randy心中有着自己的正义小宇宙:他在业余时间担任社区棒球比赛的裁判;他会在球赛结束深夜看到路边停着的车,主动上前询问女孩状况并建议其就医;他在被诊断患有癌症时默默忍受痛苦并坚持调查,在手术一周后迅速归队;他在手术刚结束后,能够忍受术后异常的疼痛,尽力避免使用见效快的OC,并且在第一时间将医生与护士对于OC的推荐向自己的搭档Rick汇报。

很庆幸在目前片子中2005年的大陪审团法庭上,还能够看到Randy。R&R组合中,缺一不可。

我们应该如何对待疼痛?

观看这部电视剧时,始终伴随某种“疼痛感”。我们应该如何对待“疼痛”?这大概是这部电视剧想要解决的终极问题。

以Richard为代表的的普渡公司给出的答案是“药物治疗,并不断提高药物剂量”。

影片始于Richard向家族中的长辈(普渡公司的三位创始元老)推荐研发含致瘾成分的止疼新药OC,即使此类药物的研发本身就是游走在灰色边缘。从1987年至1996年,面临研发费用严重超支、产品失败将会导致企业破产,Richard依然一意孤行继续推行OC研发。

这个人会在新药OC上市时,不断地向原本尚属谨慎的市场推广团队灌输“创新”、“颠覆”、“奇迹”之类的词汇,一次次“创造性”地为新药推广遇到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比如打造药品广告、花重金购买处方药数据库IMS、搭建史无前例的庞大销售团队、以“加倍提高剂量”为目的重新定义疼痛症状、不断提高单片剂量包装,并资助“独立”学术机构从而推动将“疼痛”作为第五项生命体征的游说活动。

这是个狂人,但不同于美剧常见的“张牙舞爪”式的狂人,他的疯狂隐藏在礼貌与克制之下。会面对家族成员与管理团队其他人员质疑时,他都能力排众议地将自己的意见推行下去:不是通过口吐莲花式的华丽词藻来说服对方,甚至不会产生激烈的争辩,而是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在每次争论后都不忘说“谢谢”作为对话的结束。

但是你会发现,Richard式的“谢谢”,实际上说的是“对话结束,请按照我说的去做”。“拒绝”这个词,从来不是他的选项。

在开发与推广OC的这条路上,这个人物疯狂而不计代价。为了钱吗?或许是,但似乎并非完全如此。

普渡公司的另一名家族成员Kathy更像是“逐利的商人”。面对不喜欢的继母,她可以殷勤地介绍近期热门的戏剧;需要在家族会议上公开攻击Richard前,她不忘事先与Richard“打个招呼”;与Richard在公司内和平共事,分享新药利润,但也会与兄弟姐妹私下嘲笑Richard。

Kathy知道如何在冲突中圆滑地周旋,以谋得最大的利益。对于新药OC,她的关注点始终在于是否能不断提高销量,从而带来更大的利润。

与之相比,Richard疯狂地推广OC成为可以媲美青霉素的成功药物,背后的动机更为复杂。

大多数时候,Richard的身上很难看到大型药企高管的影子。他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身穿格子亚麻西服,即使商务场合也谢绝领带。与身边西装笔挺的职业经理人相比,他更像是商业世界的边缘人。无论是家族聚会或者公司内部会议,Richard大多数时候都是眉头紧皱,肩膀缩微,嘴角下垂,低着头,眼光上瞟盯着对方:与其说时是家族式大型药企的第二代,更像个妥妥的“Loser”。

从始至终,Richard都带着某种疼痛在挣扎。无论从其与父亲谈到推广OC的野心,或者比照Uncle Arthur的“创造症状“的方式,不难想象,这种疼痛是Uncle Arthur造成的。它像梦魇一样始终追逐着Richard。研发OC并使之成为“最成功、可以类比青霉素的药物“,从而超越Uncle Arthur想象的商业版图,是Richard所相信的可以治愈他疼痛的方式。

凝视恶龙的人,未屠龙,但已成恶龙。

影片中的大多数人,都带着“疼痛”生活。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选择。

究竟,我们应该如何与“伤痛”共处?

PS. 小镇女孩Betsy是目前为止让人看得最心疼的角色;DEA女警Bridget这条线也待进一步展开在更新。


【第4集观感 | 2021.10.23】

第四集讲述各个时间线上大约一年后的故事。

极简的剧透:Betsy与Dr. Finnix出现严重的OxyContin ("OC")上瘾症状;DEA女警Bridget在2000年调查中首次直面FDA与普渡公司;而助理检察官Rick与Randy对普渡公司等药企倡导的“疼痛管理”舆论活动引用的资料,进行更深入的挖掘。

以下是看剧时记录的感想。

(1)

Betsy在这一集中不再是矿工女孩。在事故后失去工作的她只能在加油站打工,并且通过装病的方式,在医院急诊室骗取处方药OxyContin ("OC")。同样对OC上瘾的Dr.Finnix则偷偷吸食病人的剩余药片。

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新角色:药贩子Walt。

这个人怂恿Betsy到佛罗里达州,因为那里对违禁药品更加缺乏管理,更容易获得OC。急诊室大夫对此见怪不怪,甚至暗示以其他代价支付医药费。

也是这个Walt,教给Dr. Finnix快速吸食 OC的方法。Dr. Finnix在车祸后开始服用OC。目前的剧情并未解释Dr. Finnix如何吸食OC上瘾,但其实无需花太多时间揣测。History repeats itself. 对OC上瘾的Dr. Finnix,只是另一个版本的Besty。

Walt仿佛是普渡公司另一种分销渠道的代表。如果说前三集中OC还可以勉强算得上通过正规药店流通的处方药,那么从此刻开始,它已是黑色药丸。

而另一方面,随着OC销量激增,大量患者上瘾报告也浮上水面。对此,Richard父子选择寻找更激进的疼痛管理专家,借助“Pseudo-Addition"的概念(字面直译:“假性上瘾”)制造新一轮的“疼痛管理”舆论。

Pseudo不是一个日常词汇。忍不住用手头的资源查一查:

韦氏词典(网页版)的解释是“being apparently rather than actually as stated"。牛津辞典(网页版)上的解释是“pretended and not real。

似是而非。换成大白话,应该是“看起来极像,但其实并不是”。

普渡公司为什么对这个术语感兴趣呢?因为在提出这个概念的David的解释中,无数的Betsy与Dr. Finnix们,表面上显露的任何上瘾症状,都被解释成“药量不足而未能缓解的症状”。

荒不荒唐?这就好比,口渴的人喝高浓度盐水无法解渴,而提供盐水的人却说,这是因为喝的盐水不够多。

在这个概念的助攻下,普渡的解决方案是“提高剂量”。与此前的“突破性疼痛”一样,这家企业再次以产品销售为核心创造出新的症状。

影片对此处的荒唐毫不掩饰地加以嘲讽。提出这一概念的David在谈论的“疼痛管理”,毫无设身处地的同理心,更像是事不关己的评论家。在他与Richard的对话中,尽管后者急切寻觅更激进的“说客”,但当David江湖骗子般信口开河时,看看此时Richard的表情。这个比任何人都更了解OC致瘾内情的人,此时只能瞠目结舌。

(2)

在1999-2000年这条线上,DEA女警首次与普渡公司正面对峙。

但片子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DEA对普渡公司的调查无果而终,未能伤普渡公司分毫。与其他故事线相比,这一条故事线的存在感稍显薄弱,但并非不重要。

如果1996年的故事演绎普渡公司如何说服医生开具OC,2002-2005年的故事展现检察官对普渡公司的谎言抽丝剥茧的过程,那么1999年DEA女警Bridget的故事则挑明,向大型药企挑战将面临什么样的困难。

作为一线的缉毒女警,Bridget谨慎专业:在外勤行动中意外发现OC,她顺藤摸瓜寻找线索;她不会有勇无谋地充当“孤胆英雄”,而是搜集一手或二手资料后,与药品分销渠道的同事共享信息,并争取上司对OC致瘾的事实展开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Bridget从缉毒前线调入药品渠道管理部门。虽然上司恭维她是“迄今为止DEA职位最高的女性”,但这次调职让Bridget不得不卸下武器;对她来说,这是妥协后的“明升暗降”。

这样的调职很讽刺。持枪冲锋的DEA警员可以捣毁非法窝点,但对于OC却束手无策,因为这种药品有FDA特批标签加持,可以堂而皇之在药店与诊所“合法”售卖。

配枪女警只能卸下武器,退居药品流通部门,才能争取到直面大老虎的机会。

Bridget与普渡公司的首次面谈结果不尽如人意。普渡公司像鹦鹉学舌般复述FDA此前的观点:“仅允许疼痛科医生开具OC,将妨碍众多合格的患者得到应有的治疗”,细思极恐。这沆瀣一气的两方中,究竟谁是这句话的原创者?

但是这场对峙中Bridget的干练作风,可以总结为对付一切狡猾对手的谈判方式:不与其做过多的言语纠缠。当狡猾的对手企图用复杂专业的词汇把你绕晕时,直截了当地抛出能够用大白话解释清楚的行动方案。

(3)

顺着时间线,再说说Rick与Randy俩搭档对普渡公司的调查。

在公共政策领域,有个被称为“奥弗顿之窗”的理论。

想象你在平面上画一个窗口,窗内的意见是大众可以接受的观点,而窗外的意见则常被主流社会认为是极端或边缘的。因此,政治说客在争取某项具体的政策前,会尽量扩大这个窗口,让窗外与新政策相关的某些意见,先被主流社会接受。

跟随Rick与Randy的视角,我们能看到普渡公司以及与之关系密切的研究机构代言人,如何一步步扩大“疼痛管理”和“含致瘾成分的药品”的“奥弗顿之窗”,使医生在普通人在牙疼或者轻微头疼时,也能开具含致瘾成分的处方药。

本集中,Rick与Randy在普渡公司的海量研发资料中发现被反复吹捧的金句——“含致瘾成分的药物致瘾率只有1%”——的来源,居然仅仅是一封写给《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编辑部的信。

这是一份医学权威期刊,其刊登的医学论文,需要经过严格的同行评议,并且篇幅通常为25-50页。

而这封信呢?经过严格的同行评议吗?没有。拥有扎实的研究数据?没有。

吉克医生的这封信只有短短五句话,其结论来源于工作中对所在医院的“住院病人”观察结果。“住院病人”与“非住院病人”,有什么不同呢?最明显的,大概是前者更能按照医生的嘱咐服药、其服药后症状也受到密切观察。而后者,便是现实中的Betsy与Dr. Finnix。

对于这个1%,还记得在医药代表Billy参加的首场培训中,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的培训负责人抛出的第一个谈资是什么吗?

“OC的致瘾率低于1%”。

简单粗暴偷换概念。更要命的是,这个概念原本的模样,只是一封短短五句话的致编辑部的信。

这个谈资的分量,与它的体量一样,不堪一击。


【第5集观感 | 2021.10.29】

本集依旧是多线进程。Betsy变卖母亲祖传首饰来购买OC;Dr. Finnix药瘾发作却操刀手术,造成医疗事故后被强制戒毒;Richard Sackler向德国推广OC的计划受阻,但成功上位普渡公司主席;DEA女警Bridget以记者发布会形式宣布向普渡公司,但仅换来后者假意配合;Rick与Randy定位出掌握普渡公司内幕的前普渡雇员。

(一)寻找吹哨人

剧情眼花缭乱,但这次想写写检察官寻找普渡公司“吹哨人”的这条线。

在正式起诉普渡公司前,Rick与Randy首先需要说服“大陪审团(Grand Jury)”:检察官有足够的证据正式起诉普渡公司。

“大陪审团”审讯通常由检察官一方控场,主导对证人的询问,嫌疑人与辩方律师不出席,因此不会有此起彼伏的“反对”干扰。此外,相对于正式起诉,检察官的举证责任较轻——仅需要说服大陪审团“拥有足够的证据进行起诉”。在不少律政美剧中,“大陪审团”经常被辩方律师调侃:

“通常来说,如果检察官提议,大陪审团会起诉一份火腿三明治(“Normally a grand jury will indict a ham sandwich if a prosecutor asks it to.”)。

但说服大陪审团真的很容易吗?当然不是。

本集里Rick与Randy调查小分队就面临一个问题:取得能够证明普渡公司高层对OC致瘾与滥用“明知故犯”的直接证据。

面对普渡公司,取得直接证据有多难呢?

举个例子。在刚OC进入市场的第一年,不少医生对于OC的成分强度产生疑惑。当市场经理人Michael“主动”建议——“这个阶段不建议向医生澄清”,Richard Sackler的回答是简单扼要的“我同意”。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再举个例子。当需要更加激进的“疼痛管理专家”时,依旧是市场经理大海捞针地寻人,而高层的回答仅仅是“安排见面”。

更不用说直接撇得干干净净的宣传广告《Get My Life Back》。

狡猾的猎物不是在逃跑时才仓皇失措地擦拭指纹,而是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地避免留下痕迹。

面对普渡,检察官在此处选择以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通过两年的调查,无数间接证据指向普渡高管确实知情,Rick与Randy开始寻找掌握内情的吹哨人。普渡的“防爆料”措施在这个过程中也被一一揭露:解聘持异议的医药销售,并要求签订保密协议(“NDA”);对待察觉OC致瘾端倪的女秘书,甚至主动提供药物致其上瘾后并借机解聘。(女秘书的车祸是延续剧情走向的安排,但也显得巧合。如若这个事故在事后被揭露为普渡公司所安排,则更让人不寒而栗。)

(二)谜团与谜题

我们日常遇到的问题,大致可以被归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隐晦的谜团(Mystery),另一类是直白的谜题(Puzzle)。此处的隐晦与直白,仅仅是从解决方式而言,而非解决难度。

谜团(Mysteries)通常与海量信息相伴,但其中不乏“噪音”,即大量冗余信息。拆解谜团时,你仿佛参加一场多人视频会议。所有人都在公开谈论某个话题,无数种声音、无数张面孔组合成成千上万条信息进入你的脑海。而谜题(Puzzle)则像确实关键信息的拼图。面对既定的画框,你知道既定的目标,也清楚所缺失碎片的大致轮廓。

为什么要区分这两类问题呢?

因为解决方式不同。

对于谜团(Mystery),你需要在大量噪声中仔细辨别并搜集有价值的信息,并对这些信息加以推演归纳;而对于谜题(Puzzle),你需要找出缺失的信息碎片,将拼图还原。

本集中随着调查的深入,Rick与Randy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发生了变化,寻找吹哨人而非继续整理与归纳海量信息,成了解决案件的关键方式。

此前的调查中,Rick与Randy面对的是一个“谜团”。他们不缺乏搜集信息的渠道:OC广告《Get My Life Back》、FDA特批标签、席卷全国的“疼痛管理”与“使用含致瘾成分药物”的新理念、各式各样的疼痛研究研讨会,以及普渡公司运营的“疼痛患者点评网站”。

这些信息并没有被隐藏起来,但以另一种视角解读,则呈现另一个版本的真相。当越来越多的间接证据指向普渡公司时,问题从“谜团”演变为“谜题”。

即使“大陪审团”可以起诉三明治,但检察官需要“实锤”式证据。复杂隐晦的间接证据给予检察官推理的空间,但也会给陪审团成员留下模棱两可的印象。而这关键的实锤,就是本集关注的“吹哨人”。

(三)“愤怒”不是唯一的方式

提出寻找“吹哨人”的不是Rick,而是Randy。不知编剧有心还是无意,但此处的转换在我看来很有真实感。

Rick心思缜密,像鹰眼一样执着专注地盯着普渡公司的一举一动。过于专注的人,容易陷入思维自我循环的死结,也容易因找不到方向而愤怒。所以,Rick会咆哮地打断同事的话,以空洞的目标“寻找直接证据”去否定他人的发现。

这是没有意义的沟通。

但此时Randy是头脑清楚的大副,好比华生之于福尔摩斯(当然,仅限于影视剧中夸张版本的福尔摩斯),提出了寻找吹哨人的另一种调查思路。

不得不重复此前写过的一句话:Rick与 Randy,缺一不可。

这里不得不对比一下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调查。 DEA女警Bridget则被编剧打造为“愤怒”的职场女性:以发布会形式公开对普渡公司的调查;谈及发布会需要“温文尔雅的白人男性面孔”时,职场歧视的愤怒喷涌而出;不计后果闯入与普渡公司的会议,却没有更加实用的下一步策略。

这一切或许源于她对指引药物的深恶痛绝,或许源于她不擅长“宫斗”的耿直性格,或许是编剧借Bridget的台词表达女性职场的种种困难,但此处的情节缺乏前期铺垫,人物变化的呈现跳跃而生硬。(此外,Billy向Dr. Finnix的忏悔同样让人感觉生硬。或许影片向作为观众的我们完整地展现了Dr. Finnix的堕落,但却未能对Billy多加转变,纵使Billy痛哭流涕,却无法让人共情。)

(四)“检察官调查路径”之外的视角

从第四集开始,编剧毫不留情地展示OC上瘾者的模样。“死亡”只是终极结果,在剧中被安静地处理;而对于生者,则伴随着嘶吼与挣扎。

Betsy声嘶力竭的哭喊,Dr. Finnix药瘾发作时的癫狂,甚至在药瘾发作时给病人动手术。

此前的人生有多少种色彩,此后的人生就有多糟糕。两人都成了小偷与骗子, 无论是变卖母亲家传的首饰还是造成医疗事故,甚至面对曾欺骗自己的人的忏悔,仍旧只能报以一种念头:继续吸食OC。

OC上瘾有多容易,戒掉它就有多难。

本集中OC最大的推手Richard成为了普渡公司的主席。如果仔细想想此前的剧情,这个人物目前所有想做的事,除了进军德国市场之外,唯一不成功。本集结尾,是他作为主席后大手笔的投资。

登高本就易跌重。

剧情中“大卫与歌利亚”的决斗,会开始出现转折吗?拭目以待。


【第6-8集观感 | 2021.11.24】

(一)OC上瘾者:带着枷锁挣扎的溺水者

这部八集的迷你剧刻画了林林总总的OC上瘾者: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常年受伤痛困扰的蓝领工人、由因好奇而尝试的少女。细想,除了疼痛感,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答案是:没有。OC这种药物的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对于病毒,人类能研究疫苗加以预防;对于细菌,人类寻找青霉素对症下药;但对于OC,普通人无任何防御能力。

正如那位两次组织集会并向国会请愿的医生所说:

“The drug doesn't care if you are rich or poor, man or woman, white, black or brown. Once you have taken too much, it changed your brain chemistry. So that you are in so much pain without it. You think you are going to die.”

“无论你是福是穷、何种性别、或拥有何种肤色,一旦服用过量,它会改变你脑中的化学物质,让你一旦脱离它就生不如死。”

它的高致瘾性——如剧中所说“两周就会让人上瘾”——让普通人的生活带着巨大的随机性:从牙疼到肩伤,从偏头痛到癌痛,医生都被允许向病人开具OC。与疼痛搏斗的普通人仿佛面对无形的“俄罗斯轮盘”;是否会对OC上瘾只能仰仗随机的“运气”:幸运者如助理检察官Randy,因为深知其危害而幸免;不幸者如Betsy与Dr. Finnix,仅仅一次意外受伤即会成瘾。

而OC有多容易致瘾,就有多难戒断。从普通病人到药物上瘾者,只有一次用药的距离。而从药物上瘾者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则遥遥无期。

片子用很多片段展示Betsy与Dr. Finnix的戒断过程:两人一次次地尝试摆脱OC的控制,但总是以复吸告终。希望与绝望穿插交替,作为局外人的观众跟随剧情仿佛一次次经历“情感过山车”。

两人的戒断方式也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对于小镇姑娘Betsy来说,小镇本身浓厚的宗教氛围、闭塞的地理位置与匮乏的医疗资源,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她只能在家人的陪伴下以“信仰”对抗OC上瘾;而Dr. Finnix则是在一次医疗事故被强制送入康复中心,借助外部康复体系与替代性药物进行治疗。

但两种方式都收效甚微:Betsy自始自终都是处于自我认知矛盾与模糊的状态。带着对教义的质疑,她从未对宗教产生真正的信仰。片子有一幕情节:在小镇虔诚教众围绕与声援中, Betsy无法掩饰内心对宗教的质疑、对OC的恐惧、对上瘾的羞愧。更可怕的是,怀疑催生动摇,也让康复期的Betsy仿佛玻璃般易碎:一次晨练中偶遇满载回忆的房车足以让Betsy回忆起逝去的爱情,并在这一丝飘渺的希望被打破后再次复吸而致死。

与此同时,Dr. Finnix在康复中心的戒断过程亦是徒劳:他始终无法克服同时作为“受害者与施害者”的内疚;而在结束强制康复治疗后,孤身一人并且失去医生执照的他,仿佛被独自放逐在真空中的人,孤独而无助,轻而易举地再度复吸。

上瘾后的人生,仿佛是绝望中的无限轮回,如Dr. Finnix在康复中心遇到的那名年轻人所说:“最终只有这里、监狱和停尸房”。对于屡次复吸者来说,“普通生活”甚至不再他们的人生选项中。普通人的生活需要氧气,而上瘾者的人生里只有OC。

戒断OC的过程,不是一次冲刺,甚至不是一次有终点的马拉松,而更像是一段永恒的长跑;被背负着过往回忆的小石子击中,便可万劫不复。整个片子始终弥漫着冷冷的蓝色忧郁,而这个基调在Betsy最终过量注射致死而达到最浓重的悲剧色彩。

两人的戒断过程让人充满无力感:他们仿佛是带着沉重脚链挣扎的溺水者:每次拼劲全力挣扎,终于有机会探出水片深深呼吸到空气,但很快又再次被拖入深海;而每一次的挣扎总是伴随着体力与信心的流失。

这个无力感清清楚楚地体现在Dr. Finnix的身上:在看似有效的康复中心——成功戒断酒瘾的小组互助成员—— Dr. Finnix带着无法掩饰的质疑。而当他走出康复中心的时候、前往美沙酮替代治疗诊所时、与修女交谈时或者接受Dr. Van Zee诊断时,这种质疑——普通人真的能够摆脱OC这个沉重的“脚镣”吗?——从未消失。

仿佛自己生命中的微光,被一盏一盏地慢慢吹灭。

最终,编剧在剧尾给予这个灰蓝色的故事一丝橙色暖光:如同凤凰(Phoenix)必须先历经焰火的洗礼后,才能从灰烬中涅槃重生一般,通过替代性药物与心理治疗,Dr. Finnix以“橙色校车”为起点,成为载着许多上瘾者们前往一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康复诊所进行治疗的专职司机;若干年后,在成功戒断OC之后,他成为康复诊所的医生。

愿大多数上瘾者亦能如片中的Dr. Finnix一般,涅槃重生。

(二)致正义的一方:如果你无法解这个题,就去寻找另外一个问题。

在《Dopesick》这部剧中,正义一方没有丝毫主角光环: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碰见死胡同,就是灰头土脸地被埋在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海量资料中,并且在与普渡公司的死磕过程中,牺牲陪伴丈夫、妻子、孩子的时间。

随着后续剧情展开(第六-八集),我们可以看到DEA对普渡公司的调查终被叫停:对于FDA提出的命题“证明OC不安全性”,DEA搜集的数据结论被FDA驳回,而助理检察官则最终将普渡公司逼至“庭外和解”:普渡公司和三名主管承认进行虚假宣传,并支付六亿美元罚款。

如果仔细看看DEA女警与助理检察官两组调查线的“一败一成”,不难看出其中隐含着些许讽刺的情境:对于狡猾的对手,你可能永远无法“就事论事”地证明OC具有高致瘾性,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马脚;与对手死磕的你能“曲线救国”地寻找到公司高管在国会听证会上的伪证罪。

作为局外人的观众一开始知晓Oxy-具有高致瘾性,而故事中的大多数人物对OC高致瘾性也心知肚明。正如剧中被解雇并被要求签订保密协议的医药销售Paula说道:

“You know. They all know.”

你可以看到此刻似乎刻在Paula与Billy两人眼神中的无声交流。所有人都对此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在玩语言游戏。沟通被省略到最简化,触及核心的敏感言辞被省略,一个眼神、一个暗示,言谈中的双方即心知肚明。

DEA女警与Rick/Randy在不同的时间线上则扮演那个喊出“皇帝根本没穿衣服”的孩子。但现实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故事:无论是代表执法机构的DEA,还是司法体系下的检察官,在伸张正义时需要找出罪犯的三要素:动机、手法、证据。如果说前两者尚可依赖思维能力进行演绎与推理,最后一项——证据——则必须是实打实的存在。这是两条调查路径上遇到的最大难点,而DEA女警与Rick/Randy在解这道“证明题”所做的不同选择也决定两组调查最终不同结果。

作为执法部门,DEA女警的焦点始终在于“OC的流通管理”。但以此为出发点,她最终面对凭一己之力无法证明的命题:OC这款药品的“安全性”。对于任何药品来说,安全性都是一个无法脱离“使用方式”来讨论的命题。还记得剧初Dr. Finnix每天晚上到独居的老人家中监督其服药吗?普通人手中药丸的“使用方式”,在现实生活中存在太多变量。因此,当DEA女警提出加强对OC的管控时,FDA始终以“遵医嘱用药的安全”为由搪塞,而普渡公司在调查后期甚至不屑于否认OC的上瘾现象,但屡次堂而皇之地将OC“滥用”与“上瘾”归咎于病人本身。

而当DEA女警试图基于海量尸检数据的统计结论向普渡公司与FDA进行“突袭”时,却再次被狡猾的敌人倒打一耙。科学讲究严谨,而严谨意味着允许正反两方针尖对麦芒的辩论。统计数据会说谎,这不是一个新鲜的命题。对于善于诡辩的普渡公司来说,再严谨的统计数据也有可以强辩的空间。

如果说此前的阻力都来自于对手,那么FDA手持最终判定OC是否不安全的判定权,才是DEA女警这条调查路径最终无解的原因。

与剧中那位冷面的FDA女士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会承认错误”不同,“认错”对于FDA来说是不能承受之重;作为新药上市的审核机构,FDA对药品监管和审批的“背书”效应与信任将随之受到重创。这种压力与风险远非坐在DEA女警对面的冷面女士所能承担的。因此,即使没有与普渡公司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你我也不难预见,持有判定权的FDA会尽其所能寻找OC“安全”的合理化理由。

对比之下,助理检察官Rick与Randy调查路径展现的另一种思路。我们终究无法踹醒装睡的人,但是我们可以找到第三个人,然后拆穿前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把戏。

或许已经仔细研究过DEA女警对普渡的调查,或许作为司法部门的“律师思维”,Rick在片中不断强调的:如果希望在法庭上获胜,就需要向法官——而非FDA——呈现难以驳倒的证据。因此,与其证明OC不安全,不如证明普渡公司本身是个骗子。如乔治·波利亚(George Polya)《怎样解题》中说到:如果你无法解这个题,就去寻找另外一个问题。

你会发现这条调查路径也颇为曲折,因为编剧不吝啬给主角扔石头。普渡公司高管始终带着白手套编制谎言。尽管两人抽丝剥茧以“Criminal Misbranding”的罪名调出普渡公司的内部研发资料,却难以证明普渡公司高管“明知”OC致瘾的铁证。哪怕定位出“吹哨人”,却也无法出庭作证。

但剧情的发展也埋下合适的伏笔:此前无法出庭的“吹哨人”——普渡公司前秘书——向高管发送的内部邮件,成为推动检察官将普渡公司三名高管定罪的关键线索;前医药销售代表Billy因内疚与不安拿取普渡公司内部培训录影带,最终成为推动普渡公司认罪的关键证据。

尽管虚假宣传与伪证罪无法给予普渡公司致命一击——普渡公司在现实中直至2020年才宣告破产——但至少在这个由OC打造的药粉帝国中撕开一条裂缝。


写在最后:

在剧中很多人物身上,你能看到某种“信仰”。并非周日教堂集会式的宗教情结,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信念。

“信仰”是什么?狭义的来说,或许只是某种宗教理念。但我却更愿意这样理解:信仰驱使你相信某种可能无法证明或者短期无法实现的事。抱着这样的信念,它能给予你前行的力量。如Rick、Randy与Bridget在剧尾的碰杯,如Dr. Finnix的重生:去相信,并带着这样的信念做好当前能做的每一件小事。

【完结 | 谢谢阅读】

 7 ) 《成瘾剂量》中的药品和美国机构一览表

老外钟爱的电影素材之一便是自家政府黑幕。Hulu 最新推出的 8集限定剧《成瘾剂量》(Dopesick)更是糅合了政府监管黑幕和自家药品成瘾史的双料。真是挺敢拍的,自己黑起自己来绝对不手软。《成瘾剂量》讲述了

老派医生塞缪尔·芬尼克斯(Dr. Samuel Finnix),一向以仁慈和同情心对待自己的工作和病患,还很细心地去日常的提醒和照顾那些人。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大制药公司致命的秘密之中、成为了资本家拿底层人民试药的帮凶。《成瘾剂量》耐看而不难看,看完第一集就发现其中涉及到了很多药品和美国机构的元素,有点头大。一不小心已经总结好了,那就一起来看吧。

1 药品

  • 基本概念

英文电影名 Dopesick 指的是:麻醉剂戒断反应(opiate withdrawal symptoms)。

麻醉性镇痛药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阿片类药物。这类药物是指从阿片(即罂粟opium poppy)中提取的生物碱及体内外的衍生物,与人类的中枢特异性受体相互作用,能缓解疼痛,产生欣快感。

  • 剧中提到的各类止痛药:

Oxycontin奥施康定:剧中反复反复反复提到。曾经最受美国人欢迎的止痛神药。一瓶装10毫克到80毫克不同类型;一瓶每粒含10毫克剂量的药片,批发价将近一百美元(合人民币600+),每年销售额几十亿美元。

Tylenol 泰诺

常用语减轻普通感冒或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热、头痛、四肢酸痛、喷嚏、流涕、鼻塞、咳嗽、咽痛等症状。

根据剂量的不同,某宝价几十到二三百块不等。

Vicodin 中文名字好几个:维柯丁;维克丁;凡可汀; 维可丁; 维可定。

总体来说,用于缓解中度至重度疼痛。

Lortab 洛他布

Percocet 扑热息痛

ATTENTION!

花花绿绿的。。。世上道路千万条,安全服药第一条。自己乱来的话一旦上瘾,跟吸毒没有什么差别。在网上看到有外国人吸食最后致死的新闻,这种情况不仅可惜了一条生命,想必连带家人也痛心。

2 监管部门

DEA = 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 美国禁毒署(也被翻译为美国药品强制管理局;//www.dea.gov/

美国禁毒署成立于 1973 年,是美国负责执行管制类物品法的联邦机构。这里的药品(drug)主要指违禁药品,比如毒品。美国缉毒局的权力非常之大,武器配备也很强,在美国分布着21个分局,227个办事处,在其他62个国家设有86个国外办事处,10,891名雇员(2006年数据)。它的工作权限包括:调查有关的犯罪行为,监视有关的犯罪活动,对贩毒集团的秘密渗透。该机构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权,根据美国和某些国家的协议,比如墨西哥(911后,禁毒署的飞机可以飞越墨西哥边境执行任务),它有权在这些国家采取调查行动,这种权利是美国其它警察机构所没有的。据说,美国禁毒署还使用先进技术,监视抗议团体并收集抗议者的信息。

FDA =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www.fda.gov/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相当于我国药品监督局的机构。该局成立于1906年,由美国国会即联邦政府授权,是专门从事食品与药品管理的最高执法机关,也是一个由医生、律师、微生物学家、化学家和统计学家等专业人士组成的致力于保护、促进和提高国民健康的政府卫生管制的监控机构。主管:食品、药品(包括兽药)、医疗器械、食品添加剂、化妆品、动物食品及药品、酒精等等。FDA有权对生产厂家进行视察、有权对违法者提出起诉;FDA 还负责食品认证、医疗器械认证、化妆品认证、药品、生物制品认证、食品材料认证等。

FDA在美国乃至全球都有极其巨大的影响,有“美国人健康守护神”之称。时至今日,FDA已成为全球食品药品消费者心中的金刚盾牌。

CDC =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www.cdc.gov/

CDC是美国创立的第一个联邦卫生组织,其宗旨是在面临特定疾病时协调全国的卫生控制计划;这些疾病包括人之间相互传染、动物和昆虫传染给人以及环境传染给人的各种疾病。CDC的前身是美国联邦政府在二战期间(1939~1945)设立的临时战争地区疟疾控制办公室(MCWA)。CDC的职责自从其创始以来就不曾改变。它最早的职责只是研究对美国某个地区的一种单一疾病的控制方法,渐渐地,其管辖范围不断扩大,除传染性疾病以外,还负责很多慢性病、职业性身体失调及诸如暴力和事故等社会疾病。随着CDC工作领域的逐渐扩大,该机构先后也几次更名。在1946年MCWA重新设立为传播疾病中心(Communicable Disease Center);在1970年,由于机构负责大量的可防御性疾病,机构的名称被改为美国疾病控制中心(U.S. Disease Control Center);在1980年,中心一词被改为复数(由Center变为Centers)以显示机构结构的改变;在2000年,CDC已有11个中心和办公室,包括国家传染病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Infectious Diseases,简称NCID)。美国国会在1992年再次更改了机构的名称并加入了“及其控制”一词,使其全称变为今天的美国疾病预防及其控制中心。

DOJ = Department of Justice美国司法部(//www.justice.gov/

1870年6月22日,美国国会决定建立司法部。美国司法部的任务是保障法律的施行,维护美国政府的法律利益和保障法律对美国所有公民都是平等的。下设五十多个,像前面说的DEA,日常听到的FBI 都在其中。

3 严肃话题之外,插播花絮一条:

老派医生塞缪尔·芬尼克斯(Dr. Samuel Finnix)告诉销售代表 Billy Cutler 说自己来自宾夕法尼亚西南部的一个小镇。事实上,饰演该角色的 Michael Keaton 本人正是来自宾夕法尼亚西南的小镇 Coraopolis(科里奥波利斯,大概位置见下图红色标记)。这到底是给编剧省劲呢、还是给自己家乡打广告呢。

最后,给大家留一个小问题:剧中Oxycontin销售讲师培训年轻的销售代表时提到“心理侧写”(psychological profiles),比如:

  • 有孩子的给他们去迪士尼世界的门票
  • 正在离婚的那就给他们找个伴
  • 喜欢吃鸡胸肉的,给他们买一桶 KFC(就像Billy去拜访 Dr. Finnix 那样)

[问题] 你还能想到什么场景呢?

|本文作者:Jack

|审校:Juliet

|排版:Anita

|总编:大风哥Wind

 短评

纪录片《药剂师》之后,换个视角再看同一事件,纵使坏资本再恶再强大,有法治就不怕!

4分钟前
  • 淡清的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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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真是把我气死了,这部剧真是拍得太好了,资本主义黑暗面。FAA和波音,杜邦和EPA,都是典型。最绝的是我竟然发现Purdue Pharma总部在我家对面。。。

9分钟前
  • debut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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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排名 top30 的塔夫茨大学,从医学院大楼上把 Sackler 家族的名字去掉了。中国排名 top2 的北京大学,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稳稳的。北大真棒,不愧是胡适当校长的地方。

10分钟前
  • n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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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自我认知里苦苦挣扎的少女因为受伤染上药瘾是悲剧,那么正直,理智,仁厚的医生从药片飞速过渡到鼻吸简直是恐怖片

11分钟前
  • R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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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渡大学:和我无关 ——“Purdue University is not and has never been affiliated in any way with Purdue Pharma. The pharmaceutical company was founded in Manhattan in 1892 by John Purdue Gray and George Frederick Bingham as the Purdue Frederick Company. Purdue University was founded in 1869 as Indiana’s land-grant institution, named for benefactor John Purdue.“

15分钟前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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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也可以成为匕首和投枪。它有着调查报道的锋利,也有着电影的质地。从民间到官方,从专业人士到底层家庭,这些被牵扯的人中有悲壮地冲锋,也有无奈的折戟。这是关于权力,资本,良心的缠斗,让人们看到了复杂的灰度。它哪里最打动人?其实是信仰,总有些人不可被收买。

17分钟前
  • frozen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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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人民不仅很难拥有良好的教育、就业、医疗等资源 就连日常看病吃药 还要面临成为资本(药企)掘金试验品的风险… “现在我们发明出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止疼剂 我们只需要想出一种病理特征 就能让服用奥施康定的患者 双倍增加剂量” … 谁能想象本应是造福患者的“灵丹” 最后却成了递向他们的刀子

21分钟前
  • Rache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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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今年最好的美剧,小人物对抗大资本的题材,不同于其他开金手指的爽剧,本剧可谓浇了观众一盆又一盆现实的冷水。一颗本来是拯救病人于痛苦的药片,却在资本贪婪、监管缺失与医学伪证的合谋下,变成杀人于无形的毒品:40万人因服用过量而丧生,不计其数的人因其上瘾、犯罪。本剧以一对检察官为线索,串联起病人、医生、药品销售、药厂高管、监管部门、缉毒警探等多方人员,十年调查只换来三名前高管被起诉,而后十多年该药依旧正常销售。查了一下新闻,直到2019年,在公众抗议的浪潮中,美国各地才对普渡制药提起集体诉讼,普渡面临巨额罚款破产,然而其背后的萨克勒家族却只损失了十几亿美元,现在仍是百亿美元家族,可谓印证了那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但没有胜利的战争不代表没有意义,因为有人看清了黑暗现实仍为之战斗。

23分钟前
  • 天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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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了黑水。看的时候绝望到胃痛。剧里为受害者们斗争的检察官们让我想到了张桂梅,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好浓,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把千万人的生命扛在肩上。有段时间狂看韩国现实题材的影视作品,多次看到类似于“拍了播了,然后呢?现实依旧没有改变”的评论,这个事件的结局也不尽人意,赛克勒家族的人依旧花着沾满人血的钱享受着上层生活,那么这部剧也没有意义了吗?那么没有达到目的的抗争、发声就没有意义了吗?如果连表达都被回避,那么又有什么会发生改变吗?和引颈受戮有什么区别呢?就像Bridget说的“致第一批抗争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后来的人不会继承这场战斗。

27分钟前
  • 獭獭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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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有些无聊,如果像spotlight一样拍成电影还能忍受,但是拍成电视剧就太过老套、无趣。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用年代穿插的方式拍,每集都没有固定的主题,把时间打乱又没有清晰、独特的叙事,实在是得不偿失。倒不如像mind hunter一样老老实实地抓住细节,讲故事。其次,因为卡司才看的,结果一个个老戏骨都成了工具人,人物形象太过于模式化,哪怕他们有家庭,但是看到的都是贴有标签的角色,没有立体的维度去探究人性。只能说编剧和导演无力驾驭这样看似庞杂但其实有迹可循的主题,又想推陈出新,但是最后落得细节和叙事都处理得很糟糕。但往往这样的主题都会得到很高的评分,然后观众自我麻醉在“迟到的正义”的释放中,面对这样一部剖析不深刻的社会伦理片,太容易放过并不是一件好事。

29分钟前
  • TaurielLee
  • 还行

仔细想想奥施康定的特性,我觉得抖音其实和它有很多相似之处。悲哀的是,我们的国家并没有意识到,像某音这样的app其实也是在让越来越多的人成瘾,甚至很多小孩和青少年也深陷其中,价值观、人生观都受到了很多毁灭性的影响。

34分钟前
  • 神湾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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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身边有很多卡车司机“溜冰” 因为听说对连夜开长途车很有用 每几年就会听说什么人从周围消失 最亲的小叔也以这样的方式消失了 更别提那些最为亲近的创伤 那时候年纪太小 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正如剧中所说 奥施康定最早是在从事底层矿山工作而忍受长期职业性病痛的州蔓延开来 剥削的存在 深入每一个缝隙。 世界的真相太过残酷 我有时不愿意明白这无情的现实。记住了一句话“just go on and live your life”

36分钟前
  • 海带岛
  • 还行

一条龙展现整个药物网络:纵向从资本家在会议室里拍板定下的目标,到销售代表们口口相传的伟大奇迹,再到医生不忍病人忍受疼痛写下处方,食物链底端是无数上瘾的患者,求药无门,无数破碎的家庭;横向有来自FDA的背书,被钱收买路演巡讲包装成人模狗样的疼痛学专家,奉承小镇医生走进聚光灯,假意收买实则利己,一篇五句话的投稿来信被包装成学术界顶尖研究成果。永远要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被多么大的恶意包围,保持正直和善良至少能换得良心安宁。

38分钟前
  • Ber_雪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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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不信阿片类药物 他们觉得受苦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我也是

42分钟前
  • Scarlett___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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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错的时间线却并不觉得乱。更到第五集了,看到医生见到销售代表只是想要多一些药时,感到这真的是完蛋了。

46分钟前
  • 求购大号隐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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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掷地有声的正剧。作为作品本身虽有瑕疵,但是因为这个话题如此沉重,真实,所以已经不重要了。最后一集穿越到2019的抗议,真实纪录影像和虚构混合更是再次提醒大家,这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无数人的悲剧。在剧中,经过一干凡人英雄的不懈努力,终于争取到了面对大财阀的一些小小的胜利,可是在现实里,一直到今天,sackler家族依然享尽荣华富贵,无一人因此坐牢或对此负责。purdue公司正在申请破产逃避责任,而oxycontin仍然在市场上大行其道地销售,继续为sackler家族制造利润。。。

47分钟前
  • 空想特摄兔男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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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片(to myself):作为科学生,永远审慎怀疑,不要轻信名刊大厂结论数据。作为法学生,永远坚守司法正义,不要畏惧挺身打出第一击。

50分钟前
  • 木山豆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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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更多人看到这部剧(成瘾治疗实习中

54分钟前
  • 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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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werful and shame on peking univ. as they still keep the name of Arthur M Sackler on the wall.

56分钟前
  • 陈楸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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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近一段时间以来最良心的剧了吧。这样认真讲故事的美国人还在,没有被绑死,也没见钱眼开,就不坏。

59分钟前
  • 纯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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