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旧酒
《推拿》这个关于推拿技师的故事在毕飞宇笔下扎扎实实是推拿,所有叙述的鞭辟入里都在一捏一拿之间,让人读得酸楚,读得痛快,读到丝丝缕缕的人情冷暖与时代江湖。除了一双手仿佛什么都没有的这一群人带着那一双手飘荡在现代都市之间,盲是注定隐忍与孤独的宿命,是他们孑然一身去寻求一条生活轨迹的缘由。将世俗看得通透了,一句句还是世俗写照。
电影就要单纯暧昧得多,气味与声音构成的空间想像把小说里繁复的心事简约成一串风铃声、一个贴近轻嗅的动作,它从一个细小、私密的角度切入,逃开了社会观察的严酷压力,日常生活的琐细里加进失明的迷醉与脆弱,失明与复明环接,构成的是一则寓言故事,关于爱情,也关于南京。
在这部电影里,“推拿”这一动作本身缺乏诠释,本该与主题紧密契合的概念远离了这些以此维生的人物,将它搬上银幕太难了,手法、力道里弯弯绕绕的比喻是生活与性情的灵光呼应。虽是如此,身体碰触的感官替代并没有被更换,盲总是盲了,并不该有一双假想的眼,不该有一个外在于这群人的眼光,带一点点侵略又带一点点依恋的“肌肤之亲”变成了盲人之间的体认方式,手持镜头纷乱的、细碎的碰撞也因此得到意味的滋养。
娄烨的情欲摹写越来越法式,正如法国人将毕飞宇理解为一种象征主义,娄烨也这样去催活那些文字,盲显然不再是一种社会边缘特征,不再是客观的残损,沙老板在窗前“看”雨,王大夫在檐下抽烟,南京的雨水仍旧淅淅沥沥,可见或不可见成为一种心绪。沙复明少年恋爱孕育的主流情怀,更改为沙老板的相亲活动,沙老板念着海子的诗,离主流社会已太远,无法靠狡黠来弥补,他通过他人的目光、他人对美的判定来抵达爱情,是一条视若无睹的歧路,于是在终于能贴近的一支舞里,爱人丢失了;后天失明的小马反倒惯用了盲爱的方式,他在气味里追踪爱情、在黑暗中偷偷捕猎,在洗头房粉红色的灯光中不顾一切地冲撞,因为爱的确认而重获视力,在肆意的失焦中,在睁眼与闭眼之间重新认识了世界,他并不因为复明变为一个健全人,却也离开了盲的群体,情欲或者爱,指向了这样一个桃花源——开一家自己的推拿店,这个属于所有人的理想,最后在一个漂浮的人物身上实践成功。
娄烨忠于原著,忠诚得不肯削减过于庞大、无法转述的人物史料与事件细节,却在一头一尾大笔一挥,这一笔使得这个故事被纳为己用,奉到他作者风格之后的情爱祭坛上。盲是爱的途径,用身体来寻获身体,推拿店是一个壳,所有的娄氏人物都在为自己的爱寻找这一个壳。但它在现实中总是不可得的,它是南京水泥楼里一个湿漉漉的梦。“健全人对神鬼敬而远之”,对健全人敬而远之的却不仅是《推拿》里的盲大夫们,娄烨电影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处在这种困窘之中。
(原载于《新京报》)
2 ) 随笔
当时看着电影就被小马吸引了注意力,长得清秀温暖让人疼惜。电影真实地解剖每个人的心理和欲望,还都是一群盲人,看得心里很压抑沉重。
电影里很喜欢的两段话: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就是车祸。但是呢,车和车总是相撞,人和人总是相让。”
3 ) 散客表示愿意做回头客
最近逛电影网站时,目光常常不自觉的被页面上的一个动图广告给拽过去。主要是那中间有一段(或者两段)看上去很激烈的情[哔]戏。虽然知道国内影院不会真的放什么大家爱看的画面出来,但我还是抱着批判的眼光把那个广告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那段情欲戏的女主角的外形明显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对这电影本来就不大的兴趣瞬间又减了几分。一直看到最后几帧,赫然出现了“娄[哔]作品”的字样。娄烨…呵呵。
年轻时出于好奇,有一阵子喜欢搜集中外的[哔]片来看。听闻娄烨有部《颐[哔]园》(貌似这片现在还[哔]着,豆[哔]条目都没有了),因为大[哔]度的情[哔]戏份而被[哔]。于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的我自然是在网上到处跪求种子。好不容易被我找到,跳着看了没几分钟,就倍感失望的把电影删掉了。电影整个的质感就是一副受潮发霉的样子,而那些激[哔]戏也都拍得脏兮兮的,毫无撸点。用赵[哔]祥老师的话说,“本来这事儿是一个很美好的事儿”,结果被拍的这么不堪入目。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地伤害,只好赶紧去看两部岛国的片子压压惊。只是我从此以后就对“娄[哔]”这名字没什么好印象。又过了几年,听说娄烨又拍了部最为我这种国产直男癌观众所不齿的“中国女文青找外国男屌丝千里送[哔]”的故事,于是对这位导演更加深恶痛绝。那会儿觉得娄[哔]就是个仗着一身的艺术细菌而自命不凡、对观众充满恶意的文艺片导演。
关于本片的那个广告,当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打动。但是自己管不住的潜意识却似乎受到了影响,开始不自觉的留意这部电影的一些相关资讯。当我看到这部电影的海报时,对娄[哔]的那种“高高在上”“充满恶意”的印象开始动摇了。
因为笑。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是拍不出这种温暖人心的笑容的,或者说,一个满怀恶意的人是不可能让这样一帮笑的这么好看的人聚集在他的镜头前面的。我对这电影的好奇被激发起来了。之前我就知道这部电影是关于盲人的,但由于对娄[哔]有着那种固有的偏见,所以觉得让他去拍这个弱势群体也许是对这个群体的伤害,并会间接伤害到观众。看了那幅海报后,我的顾虑被打消了,愿意相信他是抱着善意去拍这个群体,并把他们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这应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笑泯恩仇吧?然后,当我再次仔细的看海报时……卧槽,第二排正中间那个不是我的新男神黄轩吗?!
上面说了这么一堆关于自己对娄[哔]的纠结看法,其实都是瞎扯。我会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其实是又一次的脑残粉冲动消费。今年十月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黄轩这一位演员,没看过任何他演的作品。我得再次感谢被我黑了无数遍的《黄[哔]时代》,看那部电影的最大收获就是发现了我的这位新男神。那部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当时看得我如坐针毡,而临近结尾处骆宾基的登场,简直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之后我又去看了《蓝[哔]骨头》,结果我的男神,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出现!这特妈就叫惊喜啊!不过上面说的这两部电影里,黄轩基本上都是打酱油的,而在本片里可是戏份最重的关键人物。这虽然是部群戏,但要说黄轩饰演的小马是本片的男一号,估计观众都不会有异议。
影片开场不久让我眼前一亮的戏份就是小马摔碗抹[哔]子那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由暗到明的突然转换。不过我的点一向跟正常人不一样,看到这里之所以觉得有趣,是因为想到了回声定位什么的:身为一个盲人的小马本来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所以一开始画面是黑暗模糊的;而他一摔碗,发出的声波帮他像夜魔侠一样脑补出了周围的景象,所以观众也随他一起变得视野清晰起来。电影里有大量小马的视角,在这些戏份里,导演常常用小马的视角来作为观众的视角,带我们一起感受盲人的世界。这些盲人的视角,虽然黑暗模糊,但却大体上比较柔和,没让我产生什么不适感。导演在这方面展现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温柔的一面。
片头的演职员介绍是通过旁白的形式出现的。我听到旁白郑重其事的念“娄[哔]电影作品”时,心想这人得自恋到什么程度,还非要念出声来。接下来听到其他演职人员的名字也都从旁白的口中念出来后,我才反应过来导演的用意。盲人的世界里,听觉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如果说存在就是被感知,那么对盲人来说,在一定意义上,存在就是被听到。导演让旁白把本来可以默默地打在屏幕上的演职员表念出来,是要提醒观众:准备进入盲人的世界了。
本片大量启用了非专业的盲人演员,他们的表演自然真挚,增强了电影的可信度。除此之外,视力正常的专业演员们也极力模仿盲人的一举一动,几可乱真。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就是梅婷扮演的都红。她的眼睛太有神了,不像盲人。可能这是导演有意为之,因为故事中的都红就是因美貌而常常令顾客不敢相信她是盲人,所以她作为一个盲人与视力正常的人在外观上的区别就被刻意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一开始对这角色没什么感觉,可是看到她拒绝沙老板的告白然后被催上[哔]暗骂顾客那里,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她有点可爱有点甩。电影中让我印象深刻的两大金句也是借她之口说出来的,一是她对小马说的关于人、车、相撞的那一段,再一段就是她拒绝沙老板时说的“你只是沉迷于一个概念(美)”。我的理解是大部分人的爱情都是沉迷于一个概念,这是一个自我催眠的过程,我们看到一个我们认为对的人,然后为了坚定我们去爱的决心,就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对方身上有某个自己迫切需要的“概念”,比如美、可爱、善良、体贴、聪明、风趣、爷们儿、有钱、任性,等等。沉迷于这些其实无可厚非,因为它们也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有人想追求一种把这些标签都剥离的最纯粹的自己,其实很难。我们是由这一系列不同的参数交织成的,改动一个数,我们就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如果说沙老板是沉迷于“美”这个概念,那么我觉得小马应该是沉迷于“嫂子”这个概念。他在失去眼睛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对于年长的女性应该是有一种渴望的。所以他会紧紧抱住嫂子,把头枕在她的胸口;他在第一次与小蛮做[哔]时,那姿势也很像在母亲的怀抱里。
电影海报上的宣传标语是“散客也要做”。从这部电影的上座情况来看,确实是够散的,完全没有我之前几次去影院遇到的人满为患、一座难求的景象。导演大概也很清楚会这样,所以那句宣传语不无自嘲的意味。从之前导演接受的一些访谈能看出来,他非常希望这部电影能面世,从而引发观众们对盲人这个群体的关注。他可以为了这部电影的过[哔]做出以前不会做的让步。当然据说这次导演本身拍的时候就比较收敛,没什么太过火的东西,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让步的地方。总之,这电影让我感受到了娄[哔]的善意,还有诚意。
影片最紧张也最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场戏就是王大夫逼退讨债公司那里。这一段没有走俗套苦逼路线,而是刻画了一个爱财如命又有血性的形象。好在最后王大夫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大碍,所以这次危机的处理似乎也算得上皆大欢喜。他刚去厨房拿菜[哔]时,我还以为他是要烧一桌好菜,然后大家一起坐下来有话好好说。最后债主放弃要钱临走之前很没有礼貌的骂了他一句,我觉得十分欠妥。如果是我,临走前跟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概会是“你很有想法,跟我学讨债吧。”
4 ) 《推拿》:江湖的边界
《推拿》:江湖的边界
文/王小二
《推拿》在金马奖如此风光,收入六项大奖,但六匹马对于影片票房的贡献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它本身就不是商业院线的品相,而是主流之外的边缘,是江湖。影院不会放下那些小鸡电影、爱情片、动作片而给它留下更多的空间。江湖的边界,本就狭促。
从影片质感、影像风格、主题表达、人物形象等等各方面来看,它仍然是娄烨对自我艺术个性、审美水平的坚持。秦昊说:难得娄烨的电影能够公开在院线放映,所以那些年欠下的电影票该去还了。这句话当然带着真诚地推荐和对娄烨艺术创作能力的认可,但也有些许的自嘲甚至自以为是。那些年的『娄烨』面对这几年观众结构的改变会有怎样的品牌效果呢?这些年的观众有几人识得这样一位坚守且深刻的创作者呢?又有多少人想去了解盲人的世界呢?当然,不管《推拿》能够斩获票房几何,影片的质量在今年中国电影中绝对是不多可得的精品,它在娄烨的创作序列中也堪称代表作。
《推拿》根据毕飞宇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以推拿为生存手段的盲人的情感世界。从整体来看,影片对于盲人世界的展现极富创意和表现力。手提摄影、虚焦、浅焦距、中近景等等手段营造的盲人世界的恍惚、暧昧、触感和视感都能够将观众牢牢地统御到影片气氛中。这使它成为一部带有强烈的参与感的影片。尤其在影片提供的几场重头戏中表现尤为明显。如王大夫的自残、小马被暴打后的『眼界大开』,在娄烨的暴力中,人物性格的展示、痛感和快感焦灼的情绪表现,要求观众在观看暴力的同时,收获情绪上的紧张,情感上的参与。对于正常人而言的盲人世界,娄烨能够在距离感和疏离感中制造认同。而连接这种认同的是中国电影日渐缺少的纯粹的电影影像以及异样但浓稠的人物情感。
毕飞宇将盲人世界说成是『江湖』,江湖之意是相对于『主流社会』(秦昊饰演的沙老板语)而言的边缘。边缘的疆界,是语言上推拿与按摩的词义区别;在空间性上,是沙宗琪推拿店,拥挤的宿舍,是眼界始终的黑暗、模糊;在情感性、世俗性上,是他们人际关系建立和维持以及情感表达方式和处理方式的独特。影片中安排了几个主流社会的代表,如王大夫的家人、推拿店的前台和保姆等,主流社会在影片中似乎也常常面临着窘境,被逼债上门、因为饭菜而大闹一场。在江湖面前,让人看到所谓『主流社会』的失态,也看到江湖以一种自解甚至自戕方式去面对主流的尴尬。王大夫的自残是一种极端表现,原本老练的他,在面对尴尬、无理的情况下,以血兑现。盲人对于主流社会的逃避、排斥,不只是对『身残志坚』等带有先天优越感的言语系统的抗拒,还有冲动性的、倔犟的动作对抗,对抗是在优越的自卑中寻找尊严。王大夫的自残是江湖的处理方式,也是故事中面对情感危机的宣泄。情感,在盲人世界中如此有力量。
王大夫算是老江湖,一些小动作便能看到他面对江湖和主流社会时的老练。第一天到沙宗琪上班,便顺手给明眼的前台塞上小费,要知道这样的见面礼是不经意间透露的收买,潜台词是多多叫我的号,把好客人留给我。与王大夫的老江湖相比,小马显得如此冲动,出场便带着一股狠劲,沉默中仿佛一刀毙人命。小马带着动物性的冲动,嗅到了小孔身上的诱惑,诱惑成为一个名词——『嫂子』。那场由玩笑而起的暧昧情欲属于剪辑,小马、小孔的嬉闹,王大夫、徐大夫被特写的警觉的面孔。此时,情欲被外化成影像,成为感觉、嗅觉,成为旁人可以嗅到,观众可以看到的冲动。暧昧、冲动在《推拿》以极富创造力的表现方式展示出来。
小马的狠是分明的疆界,他不像王大夫和沙老板那样,两个老江湖在疆界的边缘留有模糊的双边地带,给江湖和主流以对话的可能和空间。小马不是,他是一种分明的,要么黑暗要么光明的态度和表情。他的决绝从抹脖子那刻就如此分明,以至后来决绝刻入了他的脸,冷峻且沉默,寡言但冲动。而遇到按摩女小蛮之后,他的疆界也开始被拓展,但他所拓展的不是世故,而是情感的开放。小马和小蛮是娄烨影像中为数不多的有着光明趋向的角色关系。与其说两人的感情是盲人与正常人的爱情,毋宁说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亲。两个边缘人,一个是生理上的看不到,一个是社会道德上的瞧不起,其实同样是黑暗中的行者。娄烨给了小马一个机会,让他这座火山没有迸发自毁。在暴力之后,小马『眼界大开』,这场戏的完成度很高,强烈的影像风格营造出勾人的视觉和情绪感染力,也装饰了演员表演。镜头巡礼过沙宗琪的众位盲人,加之小马诡秘的笑容,构成流光般的影像异彩。之后,小马消失了,带着他的爱情。旁白说完,出乎意料的笛声,从中央游到左侧再到右侧,最后回到中央。娄师傅耍了观众一道,正常人不会有警觉的意识在第一时间感知到笛声的到来,只有盲人会有如此的灵敏和自觉。这段神来之笔,让作为观众的正常人面对了一场听觉黑暗,延宕的画面揭秘也构成了一次视觉黑暗。突如其来,过后才会恍然。笛声听来有伤感但也清越,与最后小马的生活遥遥呼应。
娄烨拍的流动里有太多暧昧欲望,雨流过玻璃,镜头横移,看窗格里的推拿世界;各样盲态的双眼里,含春微露顾盼神飞……秦昊饰演的沙老板有些与众不同,他的盲态紧张抽搐,从中甚至能看出些人物的小聪明。沙老板算是文青,每每情感的受挫时,总能脱口而出诗歌。每每这时,你能够看到沙老板收拾起嬉乐姿态、放松自如,在内心翻腾闪电的状态。太阳、麦子,海子诗歌中的经典意象成为沙老板得以慰藉的启示,但安抚灵魂的意象却又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推拿》给定的世界可能需要反复解读。有几处会在开始惶惑,比如小马和小孔由打闹成了欲望,初看觉得并不恰当,小说中则有令人信服的铺陈。片中两位沙宗琪的前台和保姆的角色,像是闲笔,却能够由此窥探盲人与正常人之间隐秘、紧张的关系。
散客也要做。《推拿》给出了这样的姿态。散客既是影片在主流商业院线中的身份,也是对审美对象的想象,想象有识货的散客经那些年的错过后可以涌起补偿冲动。
文章刊载于《金陵晚报》11月30日A18
5 ) 我不喜欢这部电影
没几个扣人心弦的情节,有也不是故事的主旋律;整个影片没记住多少镜头,平淡如水,留下的只有压抑的气氛。全程没有亮点竟也居然没有尿点,你没有关掉它的念头,甚至连暂停都不想,老老实实,直到剧终,甚至到听完片尾曲。呆呆地等到最后,歌曲唱完居然有我熟悉的旋律,不自觉地两行暖流。——《推拿》
6 ) 特别的视角
因为是计划外看的电影,所以直到看完还在暗叹人与电影的缘分太奇特。先说说为什么看电影【推拿】:团购兑换券,一张电影票还送矿泉水和爆米花,一直都拖着没去看,到了月底,网络故障又退不掉,刚好在公司附近,于是加班忙完就寻思去看个电影。看到【推拿】的时机也很偶然,时间是一点四十九分,推拿那部戏两点钟开始,偏巧售票处工作人员推荐的是【撒娇女人最好命】,我就纳闷:
“最快的电影不是推拿么?”
“……那个厅就剩下第一排的五号了,看吗?”
“啊?是中间吗?”
“是中间。”
“看。”
坚持要看推拿还有一个原因,上午刷豆瓣的时候看到一则妙评:
无与伦比的绝妙电影,写盲人推拿的,第一遍是睁着眼睛看,第二遍我要闭着眼睛看。
放映【推拿】的六厅当真座无虚席吗?不是,空了不少位置,每排都有空位,第一排却坐满了人,看到这情形更纳闷,像是单位包场,票卖出去了,来的人不多。
电影怎么样?
很精彩。被各类高度精炼的镜头晃晕了眼,高度概括,丰富含义的镜头,看了之后会让人有种兴奋,想要起立鼓掌。晕了之后又窃喜:总算有个像样的片子看了。这是一部充满南京气息的电影,各种细节,甚至包括人物对话都渗透着南京生活的味道,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市井气息,简言之就是太接南京的地气了,以至于梅婷那句市骂一出口,整个厅里的人都笑了,这是最贴近南京生活的市骂,太亲切了!说的是什么?自己看呗。但是沙老板和都红为什么会有这番对话?实际上那段对话用南京话来解读,意思是说话到那时候,两个人都很不耐烦,谈的不高兴了,各有各的不耐烦,才会这么附和着说骂人的话。正因为梅婷是主演当中难得的南京籍演员,口音类似老城南那块儿的老南京话,所以她的角色说服力太强,一开口就是妥妥的南京腔,只要看到她,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因为她的普通话里的南京味道太正了。没错,是正,用现在的话来说:
梅婷是年龄大于我们那一辈人的足以仰视的文艺新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梅婷都是南京文艺界的骄傲,是我辈人称作“梅婷姐姐”的女神。
她有一张在南京人看来非常漂亮的履历:小红花,一中(摆渡说是一中 我怎么记得是南艺附中),前歌。去的地方,每一步都是优中选优才能进得去。那个时候,人们都说:
“只有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才进得了小红花!”
小红花艺术团是南京最好的少儿艺术团体,进入小红花意味着在优中选优的选拔考试中获胜,顺利进入南艺附小学习,走上了文艺的道路。后来她还和人主持过节目,从前港台明星风靡一时的年代,梅婷与钱晨是MTV音乐节目的代名词。那时候坐在我前面的同学非常喜欢梅婷,曾经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梅婷!漂亮吧?人家到北京去上大学了!钱晨,好像是中山领舞的,中山还是卡萨布兰卡?记不得了。”
中山,卡萨布兰卡,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从前几家舞厅或是酒吧的名字,知道的人不说全称,只说两个字,听的人就明白了。对于那个时候的少男少女来说,中山和长城意味着出格,去到另一个成人的世界,无法触及到的世界,提起来就感觉到黑色,危险,败坏,还有朦胧的可能性和隐隐的兴奋,吊诡之处在于:跳舞的人是不好的,南京人当中从前有人说句俗话:“好男不炒股,好女不跳舞”,如果有一家人被传出女儿或是母亲经常去舞厅,那是不学好的代名词,可是另一方面对于好奇心重的叛逆少女们来说,怎么能说没去过舞厅呢,怎么能没跳过舞?那多没面子。看,南京人就是这样看待跳舞的人:
一面好奇,一面鄙视。
这样一来,就不难解释影片当中其中一位角色沙老板的定位:
尴尬又模糊,一方面是残疾人,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别人认把他当做残疾人对待,有些个成年人的狡黠和得意,混迹舞厅和舞场,如此熟知当时的各种时兴行为,只能说明他的特殊偏好:虚荣,好面子,好出风头,轻浮,假装。
所以,出现故事开始那种相亲失败的场面也就不难理解:
他借故握住相亲姑娘的手不仅是因为他是残疾人的需要,需要握住对方的手才能妥妥地说话,也是为了吃女方的豆腐,这一需求或者说是习惯,从之后在舞厅里跳舞的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来。沙老板的要求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他希望与健全的人结婚,这样他就满足了,说到底他的虚荣心太重。
那个相亲场面可说是一场典型的南京式的失败相亲:
女方条件普通,长得不美,甚至对男性接触不够敏感,可见是没有太多异性接触经验的女子,但是父母都到场,可见对这场相亲的重视程度,从态度来看,父母都不赞成,可是女方的父亲对残疾人的世界很感兴趣,希望多加了解,于是建议沙老板多说一点,不是因为他同意女儿嫁给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想听下去,就如他所说:
-这是一个多难得的学习机会。
这是尊重吗?不,这是比鄙视更加可怕的一种态度:玩味。把残疾人当研究对象掂量着玩儿,可是女方母亲的态度就非常清楚:
既然都不可能也不答应,就不要浪费时间,也不要多跟人瞎识达(南京俗话 意思是搭讪对话 多贬义),于是拉起女儿就走。
相比之下,这的确是一场失败的相亲,反而是不满意相亲对象的女方母亲更厚道,因为她的要求清楚,态度也很明确,既然不行就不要多牵扯,不要给人以不切实际的幻想。实际上,从这里来看,沙老板就是一个充满了虚荣心的人,从后来都红拒绝他的理由来看,都红是比其他明眼人女性更看得清沙老板本心的人。而从本片另一条线索小马来看,他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由于是有了记忆以后才被车祸夺去了视力,因此对生活范围内某些特别的东西尤其敏感,有时候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从他那种冲动看来,他的真心直白暗地里不吭声的就做的办法,虽然唐突莽撞,但是也算是真心不掩饰,可是他心爱的小孔,还有小孔的未婚夫就是从深圳来的王大夫就可怕得多。从这里来看,郭晓冬关于盲人的部分表演确实比较生硬,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但是意思仍然是表达到位的:
他跟擅长打快板的老张耳语的那些镜头,恰恰说明带小马去洗头店是他指使的。
洗头房这地方,在南京人看来,只要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不学好的地方,去了就要给拉下水,即便老大哥再看小老弟要陷下去,也不可能带他去另一个不学好的地方,这不是救人,这是害人,说白了小马的沉沦是王大夫指使所得,否则张大夫不会在事发后跑去告诉王大夫。那么多人天天来都没事,怎么那天小马来的时候被临检的时候带走了?也许是有人举报。可是,命运真的是太诡异了,谁也没想到小马真的爱上了按摩女小蛮,对她的爱强烈到了去跟她的恩客打架,就是那顿痛打让小马恢复了一部分视力。在此之前,他自己也清楚小蛮喜欢他,但是还是担心他是盲人,可是现在,他对她,已经没有阻碍了。
“那两个小姑娘,心计蛮深的,你报复我一下,我报复你一下,你看,都没得好结果。”
很多细节都非常有趣,深究下来,有不少值得玩味的地方:不觉得奇怪吗?王大夫的父母,尤其是母亲,态度太奇怪了对吧,虽然对残疾的长子拿菜刀自残,大声嚎哭却不拦住他砍伤自己,奇怪不奇怪?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散场时的对话把人给逗乐了:
“你看那家人,哪是东西啊?弟弟,弟媳妇,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大儿子,就是要他把结婚的钱拿出来带老巴子还钱。你看,那两个邪尸的样子,肯定是跟老巴子商量好的!要不然父母就喊就叫,还哭呢,就不拦到啊?!”
“用南京话讲就是‘这个老太晓得老大不想拿钱,但还是汰气,要把事情解决,就砍他自己唠’,所以老太到最后露馅儿唠,说是‘老大你真勇敢’,还勇敢呢,就是诈他家老大的钱,欺负他是个瞎子。”
这里解释南京话里的俚语,否则以上这两段对话可能看不明白。一是“邪尸”,这是城南地界上用的最多用来骂流氓和混混的话,意思就是做坏事,行事不端,言行举止都恶劣的坏人,这里是在说那两个上门讨债的人;一是“老巴子”,这是在说每家最小的孩子,可能有观众看出王大夫父母的偏向,是在心疼小儿子,非要用手段逼迫大儿子为小儿子掏钱还债,激于义愤,才会这样说;一是“汰气”,是说为人处世讲义气,也够意思。这段对话总的看来就是有人生经验,有社会经验的老观众从电影里看出了别的东西,比方说王大夫家里这番因为借钱还钱引起的风波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何种企图。
至于郭晓冬扮演的王大夫更绝了,他为了什么在父母面前动菜刀?那是因为小儿子欠了钱,父母也不想给他,自己向大哥要,残疾人大哥也不给,这是他留着钱要开店结婚的钱,按照南京话的说法“老头老太为了叫老大给钱才把他喊回来”。
为什么是父母把王大夫喊回来的?
那是因为父母也默许健全的儿子欠债要残疾儿子掏钱还账。这就是王大夫动菜刀之前先把他弟弟撵出去,他不希望兄弟内疚,也不想让弟弟看到,真心厌恶这些人和事,但又不能不承担责任,后来是弟妹把弟弟撵出去的,还是说明弟妹计划好了要王大夫代兄弟还钱。观众的看法也许有道理,确实有可能是一家人合起来算计王大夫这个残疾人。
南京话里有不少俚语和语气,都是极为微妙的意思,外地人听不懂。从那番车祸说和避让说来看,可以确认的是,都红喜欢的是小马,不是素喜混迹于舞厅的沙老板。还有那次蹊跷的停电关门断指事件,如果就是一般关门,怎么会狠到把人的手指夹断?顶多就是一般红肿,轻微骨折就不得了,怎么会废掉她这只手?她的大拇指都废了,可见用力很大。事后,沙老板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对于盲人来说,不能搞推拿就是失去生活来源。她们去盲校就是学习与一样的人怎么相处,还要学习一门手艺,要自食其力。如果手指被压断,这样一来,都红的饭碗都没了,沙老板顺理成章可以管他一辈子。出院后,都红在信里称呼沙老板为“复明哥”,可见她都知道那些他过去相亲吃豆腐的事。信里最后的那句话是在告诉沙老板,我都知道,你的情我明白,可是我不乐意,断手也不行。沙老板懂了,吃饭的时候才会憋屈到吐血。当然不是血癌,罹患急性白血病不会这样吐血,而有可能是急火攻心,他都计划好了,正如他对都红所说的那样:
-你就听我的安排吧!
如果都红肯低头,那么晚上那顿饭就是订婚宴或是确定关系的饭局,都红眼不明心却亮堂,她知道老板在打她的主意,但不知道如何摆脱,思前想后,干脆彻底断绝来得干脆。
还有个问题:小马都对都红说了她真漂亮,可见是折服又赞叹她的美丽,那干嘛不找都红,非要找小蛮?
其实小马和沙老板是一样的心态,不想找残疾人,想找个正常人过一辈子,干过按摩也没问题,况且他对小蛮有感情,小蛮虽然做过按摩女,但是她是第一个真心又平等对他的明眼人。
最后小马的那段重逢里头的细节就更有看头了,不是南京人不会那么懂得,这是一个极有南京特色的结局:
见面就见面,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会是小蛮在那样一个部队家属楼里开推拿店?
院子门口被拍到的告示牌已经表明那是军区家属大院,一般人进不来。南京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部队负责管理民国时期就已经存在的最好的地段和房产。从前的使馆区,包括民国时期的小洋楼都是部队管辖地。军区干部战士才有资格住,1949年以后就已经是这样的格局。在部队家属大院开店意味着店面所处地段好,却闹中取静,有人保护,来的大都是干部战士,有稳定收入。小蛮真的上岸了,凭本事吃饭,所以小马找到她以后笑了。
最后再说说本片的原著作者毕飞宇,好久以前就有同事跟我抱怨过:
“最难采访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毕飞宇!我问他好多问题,他一个都不回答,就坐在那里,也不看人。”
“那你都看了他的作品吗?有采访大纲吗?”
“啊?那么多,那哪来得及!……有大纲,就几句话,写了就行,不就是大纲吗~”
………………
很高兴在假日看到这样由懂得南京民俗,理解盲人世界的作品能够改编为电影,在那么多散点透视,矛盾悖论,明喻暗喻当中里,感受到了态度与坚持。推拿,是个好故事。
7 ) 没有灵魂的《推拿》
解了禁,镀了金,《推拿》姗姗来迟,故事以小马开头,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切入点有些意外。因为不管是在书中还是电视剧,小马都不算是个特别重要的角色,而且他的部分个人感觉都过于啰嗦,只能是每个人事件发生的引子,却担不起故事的主线。娄烨把所有电影信息都用一个无感情的旁白带出来,旨在表达这部电影不仅是给正常人看的,还是一部拍给那些只靠听觉来生活的盲人们的作品,但这貌似“贴心”的举动却在观影过程中无数次的强制观众进入他想营造的这个灰色地带。我所喜欢的《推拿》,被娄烨硬生生的讲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碎片故事。
看毕飞宇的小说时,我并没有很强烈的阅读快感,文字简单粗狂,叙事细碎啰嗦,当我整篇看完,说实话只是觉得细节写的很走心,每个人物作者都用很详尽的文字介绍其背景,让人能多少透过这些文字去感受盲人的世界,但整体感触不深。后来我又看了康洪雷的电视剧版本,发现对小说进行了很大的改编,增加了几个人物,也改变了几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是由于电视剧的集数够长,有足够的人物背景铺垫,加上演员们的演绎,当时觉得是比小说要精彩的,前二十集可以说是精品之作,虽然最终收尾矫情了些,但总体为佳。
小说和电视剧都是以沙复明和张宗琪为主角,想讲的还是盲人与主流社会,也就是和正常人之间的关系碰撞,电视剧很巧妙的把张宗琪这个角色设置成了“半盲”,一只眼瞎了,他在这个群体里就成了半个正常人,后面他对沙复明的欺骗和算计我都觉得是这个故事里很出彩的一段。但是娄烨的主角却落在了小马身上,整个故事的主体也随之变动,娄烨想讲的,其实还是爱情,而且是年轻的爱情。
小说改编电影,导演一定要会删减,人物众多的《推拿》显然在电影的长度里是讲述不完整的,可是娄烨不会取舍,他想讲所有的人物,想用盲人的群戏去震撼观众,但结果就是每个人物他都讲了一点点,却没有赋予一个人物灵魂。沙复明是精的,他盲,却比正常人还要心明眼亮,但他不表现出来,他会保护自己;都红单纯、善良,有极强的自尊心,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心;王大夫和小孔自知寄人篱下,耿直的外表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小马年轻气盛,一身荷尔蒙等待宣泄,是个幼稚的孩子,但内心是坚强的;张一光嘴贫没品大老粗个性,但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和原则;泰和懦弱自卑,却有着与其内心不匹配的大男子主义;金嫣的世界里只有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原本喜欢这些有缺陷的小人物,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构成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但电影《推拿》里,我看不到这些原来喜欢的人物了,这些人身上没有清晰表现出的特质让我记忆深刻,有戏的人物都被轻轻带过,只剩下娄烨擅长的粘湿情欲和廉价的爱情。很抱歉我用了“廉价”这个词,因为我觉得爱上妓女私奔生活这种戏码老套至极,不是用几个文艺的镜头和民谣歌曲就能让它上一个档次的。
电影中还是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几个比较经典的情节,比如做饭的金大姐盛饭有多有少引起高唯的不满,王大夫拿钱回家坐出租车让司机给他开车门,还有最重头的王大夫自残。这几场戏在原作中看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电视剧还原的也非常出色。做饭的金大姐“以权谋私”是想表达正常人之间的联盟,在潜意识里就排斥盲人群体,而且原作和电视剧中,金大姐与张宗琪是有裙带关系的,所以后续的发展引出的结果是具有冲突性的。电影版因为减少了人物之间的关系铺垫,并且抛出了问题却没有解决,所以实际这场戏的意义不大,不会让人刻意去思索什么。
我很可惜的是王大夫这个角色电影中没有细细刻画,我一直觉得《推拿》这个故事里,他才是最有份量的角色,他有能力,原来也有钱,只不过急功近利了些,所有的积蓄股市套牢,他除了爱情,又一无所有了,重头来过的他对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做任何事都是思前顾后,呵斥出租车司机让他为自己开门,是他第一次对陌生人发火,因为弟弟推给他那突如其来的外债使他的生活雪上加霜,所有的压力都急需发泄出来。电影中这场戏只发挥了一个作用,那就是正常人与盲人在社会关系中身份位置的碰撞,但是之前并没有王大夫性格的细节铺垫,所以这一情绪的转变就少了一层意思,对于他后面的自残戏,缺了一个推动力。说到这场重头戏,它能不能带给观众震撼,出了足够的故事铺垫,最重要的就是演员表演了,电视剧版中的张国强演技老道,这一场戏看得人揪心。电影版里娄烨在手法上其实处理得当,有问题的是演员,郭晓冬演绎的王大夫一直让我出戏,这一场戏尤甚,原作中是以死相逼,不卑不亢,形势逆转,郭晓冬表现出的仅仅是小人物的垂死挣扎而已。
另一场我最喜欢的戏,是王大夫和小孔争分夺秒的做爱,两人依靠其他人上钟的时间,在宿舍进行难得的几十分钟亲密行为,王大夫一边被外债搞的心绪难平,一边面对小孔的热情又无力抵抗,怕人发现匆匆完事又慌乱的穿上衣服,一按语音报时,不过才进行了几分钟。这一段处理的轻松有趣,传递出的却是满满的悲哀,作为底层人与盲人的双重人生,这段偷摸进行的床上运动透出无尽的辛酸与绝望。可惜电影版沦为单纯情色,原作中的韵味全无,让人反感。
娄烨的改编最接近原著,展现的更为真实赤裸,他想用爱情温暖观众。但《推拿》还是最应该被改编成电视剧,小说提供了足够的背景,电视剧也有足够大的框架去丰富这个故事,康洪雷和编剧陈枰给了里面每个角色灵魂,并赋予了故事很多暖心的正能量。娄烨的关注点没有在盲人本身,以他的切入点和讲故事的方法,角色都换成正常人其实也无妨,或许还更有娄烨的风格,《推拿》不适合娄烨,这个故事不是给他准备的。
哪能你们个个都喜欢黄轩,明明是郭晓冬招人疼,孬帅孬帅的,想睡。
娄烨是大陆导演里少有真正通过镜头语言叙事的艺术家,他通过视角、画面构图和前后剪辑来树立人物、表达情绪。客观而言此故事的情节存在缺陷与牵强,但以人为中心的表达方式能跳过情节上的裂痕,直接建立一个可信而情感真实的世界。大量的细节让人不仅可以观察到,并能切实感触到这个残缺而美丽的世界。
不知盲人能否真的无障碍观影呢?因为那些突兀的画外音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太出色的摄影,过度虚焦打造的盲人视界。继续模糊环境与背景,去关注个体的人,以及他们的爱与欲。影片将书中太多线索揉在一起,看起来会不会有些慌张呢?以及强烈的个人影像风格。很难保证所有人喜欢,但确实是院线不同的体验
“看见的不一定真实,看不见的才都存在” 情节略暴力眩晕:割脖子、划肚子、断指、吐血...黄轩复明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被帅哭了吧?“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好看,比春风沉醉和浮城谜事的故事讲的都要更好,娄烨,每一部都在进步,厉害,但真心想知道满场的德国人的观后感。
盲人的耳中,光在走动。
藉由盲人载体,娄在视听语言做出了新的尝试,让观众更贴近盲人的生活与情感。尤其是摄影曾剑,虚点对焦变本加厉,营造出一种独特的盲人视角。盲人群像的碰撞,正是那种“人碰人” 的微妙,但往往生活就是一种妥协,一种看不见或看得见的命。“散客也要做”既是小说开场白,也是艺术电影对观众的态度。
4.5星,非常好。娄烨已经练就了只要选好了剧本就不会差的本领了。这个片子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边看边唏嘘,无论是怎样的故事,都已经被娄烨讲述的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一定要看。唯一遗憾的是,德国人似乎不懂娄烨,估计必是无缘金熊了。
男女之事,妙在半推半就,一如安东尼奥尼。
第六代导演的作品一直让我头疼,搞不清他们究竟是在关注弱势群体,还是在消费弱势群体。
国产电影史上尺度最大的片子即将安然上映,黄璐要成为第一个在国内上映的电影里露点的女演员。当然,片子本事质量过硬,盲人也有七情六欲,和这个社会也有纠葛,最后,爱,无关身体是否有缺陷。
我真的觉得娄烨刻意用劲的地方都真的没用,从来做不到“四两拨千斤”。割腹、被打、喷血、突然不盲了……这都不需要这么多点这么多力,乖张。中国人绝对看得懂又理解又同情。娄烨在首映上啥也没说,估计自己也对这剪辑的参赛版不特满意……但这下用残疾人出牌,小说也不错,逃避了不少喷口水的人吧
娄烨依旧是最会拍电影的天朝导演,失明复明部分的摄影非常惊艳,还有还原盲人视角声音的处理效果,可惜这个剧本如果去掉了旁白,它就是一堆散乱苦逼情节的堆凑,旁白才不是为了照顾盲人观众呢,这分明就是在用旁白串联破碎的情节,只有黄轩一个人的角色算完整,其他人都像路人甲。★★★
散点式群像剔除了小说中的铺陈,只截取最光怪残酷的一抹,隐去人物自我的隐蔽性,代之以关系的营建。大量直逼的近景有种生理上的痛感。封闭空间里的爆发更内向,更有力度。小马视角的几段摄影好得让人惊叹。潮湿晦暗的南京,无休无止的颤。
眯着眼演王大夫的郭晓冬看着像李狗嗨,然后我就出戏了,告诉我不是一个人!
虚焦与手持是娄烨一贯风格,这部更重。且通过暗亮对比,配压抑的虚焦,让画面成了盲人眼中的世界,模糊、黑暗。加上旁白那种播报的语感,让我一阵阵心惊……推拿馆聚集了悲剧的个体,且相互把彼此的悲剧放越大。但各奔东西后,群体的悲剧很快被社会稀释,伴着那让人恍惚的,短暂的祥和。
欲望可以将就,爱情却无法将错就错,因为——看不见的东西才是存在的。娄烨拍出了最世俗的南京,可惜群戏摊薄了每个人的故事,而且自残、吐血什么的太抓马了... 小马哥,可以有。
雨色苍茫里欲望像花朵一样无声地绽放,潮湿的阴郁的隐晦的不安的南京,在晃动的镜头中沉沦且沉醉;“让你措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爱情是美,是气息,是危险,是光明;群戏略单薄,小马复明的戏真好,尧十三的片尾曲听哭了。
我看的是国际版,国内版略有删减,主要集中在血腥和情色镜头上,删了一点点。
每次去电影院看电影,我都会产生犯罪的罪恶念头。左边的女生一直在问他男朋友,哎呀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哈哈哈哈,这段笑死了。她男朋友一直在从一个塑料袋里呲拉呲拉掏吃的。我一点都不觉得这部拍盲人世界的电影有什么好笑,只想在这两颗脑袋上开一枪,然后安安静静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