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太阳照姜文的模样升起
今天是宁波第一天放映姜文的《太阳照样升起》,下班后迫不及待去影院看了。看过之后,有一肚子的话想表达出来;看到第四个段落,周韵挺着大肚子去营房看一堆亡夫的衣物时,我竟然泪流满面。这是一部可以从多个维度来解读的电影,从叙事结构上它借鉴了昆丁·塔伦蒂洛的成名作《低俗小说》,从表达形式上又借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运用了大量的隐喻和象征。
姜文说,这部影片的故事可以放在任何时代背景来演绎。不错,这是一部关于两个爱情湮没的故事,放置在民国、当代;南美、西班牙、韩国,都可以。但放置在1958年到1976年的背景下,却又宛若寓言。
先说爱情。
周韵还是一个年轻女学生的时候,就被“最可爱的人”诱惑/爱上了。当她大腹便便到大漠的营房去看孩子的父亲,只剩下一堆衣服。她带着痛苦乘坐空荡荡的火车离开伤心的大漠,遗腹子房祖名出生在火车上。
姜文是一个回国建设祖国的南洋归侨,他的女朋友孔镱珊骑着骆驼千里跋涉,就为了他信中的10几个字:你来,我们结婚,我在路的尽头等你。在茫茫大漠中,她真的看到了路的“尽头”,姜文站在“尽头”的后面。在苍天、大漠、他和她中,他说:你的肚子像天鹅绒一样。在沙漠的狂欢夜,他娶了她。
这是1958年的故事,两个女人在大漠的旅途偶遇,一个为着幸福的爱情,一个为着伤心的爱情。
1976年,爱情都湮没了。
周韵带着遗腹子到爱人的故乡,云南的一个山村里。1976年,因为一个梦,和一双绣着鱼的花布鞋,她“疯”了。她看见了重复着亡夫曾经的话语(“我知道,我知道”)的鹦鹉,她追逐这只鹦鹉。她儿子房祖名有着算术的天赋,却被疯妈给逼得不上学,不出门,不出工,随时都堤防着妈妈会做出疯狂的事。
周韵最后对儿子说:我现在好了,你去接下放的人吧。房祖名接了下放的姜文和孔镱珊,半路上就得知自己的疯妈失踪了,只看到沿江漂过的衣物,还有那双花布鞋。下放到山村的姜文成天带着山里的淘气孩子上山打猎,以猎物来挣工分。偶然的一次,他发现了周韵搭的隐蔽的石头房子。他趁夜去探访,看到女人的衣物。而这个夜晚,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自己的老婆孔镱珊和小队长房祖名通奸,她对房祖名说:你唐叔说我的肚子像天鹅绒。
他将猎枪对着房祖名。对死亡毫无畏惧的房祖名问姜文:天鹅绒是什么?姜文说:我会帮你找块天鹅绒,但你看到天鹅绒的时候,也就是你死的时候。离开山村的姜文没有带回天鹅绒,因为他的朋友崔件健开导了他,不是房祖名的错,是他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只顾带一帮毛孩子打猎,把老婆搁家里撂荒的错。但房祖名带回了天鹅绒,他对已经侧身而过的姜文说:她的肚子一点也不像天鹅绒。
“砰——”
两个爱情故事都湮没了。
再说寓言。
周韵在1958年生下遗腹子,在1976年,她疯了。她儿子一直都搞不清楚妈妈是真的疯了还是偶而迷乱。1976年,记得那个年代曾经有一期美国的时代周刊的封面文章:Are China Mad? 从习惯于把祖国比做母亲的年代过来的姜文,显然想隐约地表达,1976年,母亲疯了。(1958见,大跃进;1976年,文革结束)
癫狂状态中的疯妈周韵,她上树去抓羊,跟猫说话,给树刨坑,用石头垒房子,在屋顶上用她的海边家乡方言反复地背诵古诗。疯妈不让儿子上学,不让儿子出门,不让儿子出工,经常打儿子的耳光;然后把家里的东西都摔碎了。影片开头,她就把儿子的算盘摔碎了;有一次,她儿子陪着她把家里的碗碟器皿统统都摔碎了。房祖名偶然发现疯妈搭建的石头房子,里面把曾经破碎的东西都拼合好。但房祖名抑制不住的喷嚏把一切表面拼好的物什又都统统震碎了。1958年到1976年,Mad的中国兴起了轰轰烈烈的“破四旧”活动,连任何外族入侵都不曾毁坏过的曲阜孔林都给捣毁了;掀起的文攻武卫,将传统中国文化的亲情人伦彻底撕毁。现在重新又拼凑的文物和文化,恐怕几个喷嚏也能震得粉碎。
再说魔幻现实的隐喻。
那只说着“我知道,我知道”的鹦鹉和剪去人头的合影照。周韵以为把合影上亡夫的头像剪去就可以忘记不堪的伤心事,但在内心底又无法摆脱。鹦鹉是她的幻觉,也暗示着她心底里无法抹去的期盼。
羊和树。周韵从树上抓下了一只羊,在树下刨了一个大坑。她说,那树因为下面的石头的缘故,所以斜了。房祖名有一次听说疯妈背着石头到河边,追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羊。羊似乎是周韵压抑的情感的指代,而那棵树是她生活的象征。
石头和石头房子。周韵从树下刨的大坑里挖出了很多石头;她背走这些石头;后来房祖名就发现了那座石头房子。石头象征着坚硬,似乎是她在情感上一直执着的影射;石头房子几乎就应该是她的内心了,虽然破碎了,但依然还保留着完好的影像。
鞋和衣物。她因为鞋而迷乱,癫狂;她最后失踪后只剩下一身顺河漂流的衣物。她最初去大漠的营房时,看到的也是亡夫的一叠衣物。姜文趁夜到石头房子里,也见到了她的衣服。鞋和衣物都表示着她感情的投射,那双导致她癫狂的鞋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一开始就化成了幻觉中的那只鹦鹉。姜文走进她的内心,看到她的感情,才恍然自己的感情原来很脆弱,随即发现了老婆和房祖名的偷情。
再说性压抑。
在第二段落里,充斥着大量的性隐喻。黄秋生一开始唱歌时厨房里五个应和着的姑娘,她们轮流接了一个匿名的性骚扰电话,接着黄秋生在这种充满性暗示的骚扰电话干扰下把手指切伤,拿起电话对骚扰的人说了句:丢你老母。接下来的他到医务室,在挂满白布的房间里迷失,并性亢进的护士陈冲挑逗。然后是在露天电影场的流氓事件,5个女人的屁股分别被摸了。黄秋生莫名其妙就被误当成流氓之一,在他摔断腿养伤的夜晚,接连2个倾慕他的女人来表白。先是性亢进的护士陈冲,一闻到他的气味就会兴奋得不能自持,甚至晕倒,她倾慕他,想做他的女人。紧接着是一个丑女人,她是骚扰电话的始作俑者,她打骚扰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听听黄秋生声音,而她为那句亲口对她说的“丢你老母”而感到幸福。
黄秋生是性压抑的角色,与之对应的是性放纵的角色姜文。姜文与护士陈冲一直都在偷情,他的喇叭吹响,陈冲就会到他的房间。姜文跟他老婆拍拖时,就用性幻想虚构了和孔镱珊的性爱过程。但当黄秋生在事情平息之后,在姜文房间里,和陈冲三个人小聚后,他上吊自杀了。他悬挂着的自杀身躯下面,7个女人:5个厨房姑娘,1个倾慕他的骚扰女,性亢进的护士陈冲。整个过程中,
其实,每个人都是性压抑的,包括姜文,他只能靠写出来的性幻想来满足自己。他甚至幻想孔镱珊的肚子像天鹅绒。性亢进的护士陈冲也压抑着,她在与姜文的偷欢中从来没有真正地满足过,所以她对黄秋生才充满幻想。有意思的是,姜文因“占着茅坑不拉屎”而被房祖名与老婆偷了欢。
1958年到1976年,确实是性压抑的年代。这从姜文的另一部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早已经作了铺垫。
再说死亡。
周韵的亡夫,死在西北大漠的边陲,应该是执行公务殉职的。这从最后一段周韵挺着大肚子到营房去听俄罗斯人说明和面对有三个弹孔的衣服时可以判断。但在房祖名拿着头像被剪去一个的合影照片时,山村里的人却把周韵的亡夫错认成了另一个人。其实,房祖名的爸爸就是烈士,但村里人却说他爷爷才是烈士。
黄秋生自杀,是在压抑的年代因性压抑不能自持而自杀。房祖名是被姜文打死的,因为他强调了姜文老婆的肚子不像天鹅绒。(我突然想到,姜文在影片里应该是个性无能吧,他跟陈冲偷欢,却不能使陈冲满足;他在结婚前用性幻想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与孔镱珊的性爱,并在结婚前说了:你的肚子像天鹅绒。下放到山村后,他却“占着茅坑不拉屎”,使自己老婆忍不住与房祖名通奸。最后,房祖名说他老婆的肚子其实不像天鹅绒,像是扯破他性无能的遮羞布而使他不能自持,所以枪杀了房祖名。)
周韵失踪了,但更像是肉体死亡了,但内心世界和执著的感情一直都在。所以,后来姜文趁夜在石头房子里见到了她的衣服。
最后说太阳。
其实整部影片的故事跟太阳都没有关系。所以,太阳不过是最后,也是最大的隐喻。相比于用性压抑来暗示压抑的年代,太阳在最后的点睛。太阳不过是乌托邦的革命理想,或者这片禁锢了他7年不能拍片的红色帝国。通篇都像在叙述一个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故事,但最后终于把这个故事放置在“太阳”下面。这是姜文最大的野心,他仍然没有放弃表达他最渴望的主题。司空图曾说,不着一字,尽将风流。他能把整部电影没有一处笔墨来批判敏感的内容,但最后一个回旋,整篇故事都是在表达他的批判。
想起广东的《南方窗》杂志扉页曾经引用一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是的,压抑的年代过去了,太阳照样生起,太阳照姜文的模样升起。但曾经的太阳却一去不复返地湮没了,曾经的纯真爱情,曾经的理想与激情,曾经萌动的青春岁月,都伴随着新的冉冉升起的太阳而彻底湮没了。
这就是姜文,在一句批判的话都没有的情况下(所以影片能够一刀不剪地公映),他始终还是表达了他的意象。
2 ) 深入《太阳照常升起》的钥匙
姜文:“其实是一个故事,没有四个,是他们说有四个,你看也就只有一个,而且,就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编剧过士行:“他要把可能在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放到很多空间上去表现”
编剧过士行:“国内以前没有过,国际上也不太多,它是一部非故事逻辑的电影”
姜文:“打破了所有的界限,只要觉得是主观有意思的,拿来”
姜文新作《太阳》,焦雄屏一共看了两次,“第一次只觉得奔泻而来的影像宛如艾略特的《荒原》般充满隐晦的喻意。第二次我和剪接大师廖庆松一块观赏,忽然像看懂《达芬奇密码》般拿到所有的解密钥匙,我们高兴地讨论姜文布下的迷阵,在神采飞扬的画面中,我再次体验他的气势,这一次他冒着更大的挑战,探讨中国大地和民族魂的底蕴。”
我要说的是,“太阳照常升起”不是一部电影,它想要表达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我可以理解的一部电影所“应该”表达的范围,它让人看了之后满脑子都是问号;同时,它又是很电影的一部电影,它用到的电影技巧(非故事性逻辑),之前所有的国产电影都没有,甚至在国际上也是很少见的(编剧过士行语),它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演员陈冲语)。在我看完了这部电影后的一整天,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它,都是片中的让人琢磨不透的情节和很多看似有所指却不知道到底指何的细节设置,为此,我上网,查阅了几乎能看到的所有影评,听过了几乎能看到的所有导演和演员的访谈,找到了本片的制作特辑一连看了几遍,在心中有个大概后,我又到电影院去看了一次,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注意片中的细节,最终,了解得有个大概了,鼓起了所有勇气,动手写这篇东西,就像本文的标题,我想尽我所能,找把钥匙给你,一把通往本片真正涵义的钥匙,虽然它还有残缺的,虽然它可能仅仅只能打开一扇门。。。
1、阿辽沙是谁,喀秋莎是谁
阿辽沙,出自高尔基的“童年”,在原著中,是个孤儿,在本片中的房、姜、黄都是阿辽沙,都是缺少父爱的阿辽沙。至于喀秋莎,有两个意思:1、出自歌曲“喀秋莎”,是指在家乡等待战士归来的女孩。2、火箭炮。这两个意思都是统一的,指的都是缺少男性之爱的女性,火箭炮和枪的意思相同,甚至更过,男人可以打枪,女人可以打炮,在本片中所有的女性角色也都是喀秋莎。阿辽沙和喀秋莎在本片中指代的是因为孤独需要爱需要性而放纵的男性和女性。
2、请叫我阿辽沙吧是什么意思,周韵为什么在他念这个的时候打他
显然,房祖名在和孔维xx时也说了这句话,片中的这两个时空是对应的,周韵是因为回忆起房祖名他爸爸,也就是房祖名本人,当时背叛婚姻和孔维xx的出轨行为而愤怒,所以打了他。
3、你可以说不懂,但不能说没见过。
房祖名在以后确实见过,所以周韵可以说是未卜先知的见到了这件事,打他也是有道理的了。实际上,时间和空间在片中完全是混乱的,毫无逻辑的,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其实也不一定像你看到的那样。
4、不怕记不住,就怕忘不了,忘不了,太熟,太熟,就会跑。
在影片的第一段中,周韵都陷入在对以前的回忆中,回忆以前的爱,以前的背叛,以前她的他的一切;同时,她的孩子房祖名,其实包含了孩子和丈夫的双重身份,所以,她会无数次的跑掉,不愿和房祖名一起待在家里,还不要房跟着他。太熟,意思可能是现在的场景和过去的场景是一一对应的,是她熟悉的,(可能来源于她的思维,到底是人的意识造就了环境还是环境造就了人的意识这一哲学命题在这里得到了体现),她会觉得痛苦,所以逃跑。
5、鹦鹉,鱼鞋。
鹦鹉就是枪,也就是男性生殖器,鱼鞋则是女性生殖器,把鱼鞋叼走,就是象征着性行为后,女性身份的丢失,不再独立而在感情上或者生活上依赖男性。也可以往广义了想,鹦鹉是男人,鱼鞋是女人,男人把女人的心带走了。
6、我知道我知道。
出现了很多次,最清楚的解释那次是周韵和房祖名讲述他爹带她走的那次,正是说着这句话,周韵被带出了海边,到了这个山村,也就是走入了婚姻,也可以说是有了第一次性行为,所以,我知道我知道,这句男人用来骗女人上勾的话,象征的男性对女性的征服在片中。
7、羊上树
羊上树,出自老北京的相声,象征着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片中,可能象征的也是这个,用羊上树这件事,象征着周韵确实是不可思议的疯了。
8、李丛喜是什么人?他死没死?他为什么在房到过白房子后突然出现了?
李丛喜是警察,他是个死人,他也是象征着房祖名的父亲(不能确定的猜测),猜测的依据,他刚好姓李,和房饰演的李东方一样,还有,他也是军人,去边疆待了十几年刚回来,这个背景和李不空是一样的,周韵要说他把带着火的烟吸进肚子里来论证他确实是个死人,很可能就是导演为了告诉我们李象征房父亲的意思。他有一句台词:你妈她不该这样。总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听说周韵疯了时,第二三次都是房在房子里是若有若无听到的,这两次后接着出现的就是周韵喊:“李丛喜!”这个意思我也没想明白。至于他在白房子边上的一个小树桩后面出现,说:小子,你怎么看见我就跑啊。 因为白房子象征的是子宫,那么,作为死人的房的父亲李丛喜的出现,就代表了房祖名缺少父爱的特殊身份。
9、警察和大夫象征的是什么?周韵对房说:把我交给警察和大夫,我就掐死你
(不确定猜测)警察象征管制,大夫象征医治,周韵这么说,可能说的是男性对女性的管制和自认为正确的医治是她们不需要并且受不了的,她恰好是对房(象征未成熟的男性)说的这句,就是说要房以后不要变成这样的男人。
10、树上的疯子,井边的傻子
总共出现两次,一次是周韵说的,一次是房祖名念信时念的。树上的疯子象征着未被男性所束缚的女性。而井边的傻子则是猎取了13、14。。个女性的男性。周韵一直想从树上跳下来,只要下面有海,甚至有井也成,就是想寻求一个男性作为依赖,但当她下去,才知道,自己是那个傻子的第n个女人其实(n=13或者其它),但还是一直坚定的往下跳。若是海的话(碰到了好男人)算运气好,若是井的话(碰到花心大萝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疯:说的是女人在恋爱中的状态,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傻:则是在女人看来男人在恋爱中的状态,或者真正的是男人在恋爱中的状态。
11、房念:“普希金:树上的疯子。。”
信房念完后,周韵开始去摔碗了,原因呢?普希金根本没写过这个冷笑话,根本没写过树上的疯子这个题目的诗或者小说。那么,李不空(或者说阿辽沙)给她写的信就是在骗她了,她会受不了,是因为一个女人意识到她的男人开始骗她了,所以她摔碗,摔碗,可能意味着心碎(不确定的猜测),但房跟着一起摔,是不是意味着男人也心碎在这个过程中(?)摔完后,她又开始捡碎片,房也跟着一起捡(重拾心情?)捡到一半,她掐房:“你要敢把我交给警察和大夫,我就掐死你”,按照上面的警察和大夫的寓意,也许能说得通。
12、白房子
白房子,象征女性的子宫,周韵搭建的它,象征着她孕育房祖名的过程,在里面放上她儿子和李铁梅的照片,希望她儿子能娶李铁梅这样的人(李铁梅是当时的偶像,就像现在的李宇春),实际上,她是想让这样的一个房间,成为儿子和李铁梅的新房(后来也做到了,房娶了李铁梅)
访姜文:说到片中将“李铁梅”与房祖名的照片摆到一块,他更拿“超女”开起玩笑,“那时的‘李铁梅’就是现在的‘李宇春’,他妈希望他得到幸福,就把当时最火热的偶像和儿子凑到一起。”
另外需要注意的,白房子前的地上横着一棵树,在摄影机下,白房子的入口就被树给挡住了,意味着。。
13、房在白房子里打喷嚏,都碎了
引自对周韵的采访:片中,周韵扮演的母亲曾用鹅卵石为儿子建造起一座“白宫”,“那正是因为她作为母亲,觉得什么都不可靠,才想到用自己的力量,为儿子建筑起最安全的世界,她觉得只有呆在房子里最安全,这种孤独与不安全感非常真实。里面拼贴起的碎裂瓦罐,随着房祖名的一个个喷嚏而破碎,也正表现了梦想也是易碎的,现实就是这样,既美丽又残酷。”
14、李铁梅
李铁梅是红灯记中的中性革命人物,丧父(与阿辽沙对应),走上革命道路,照片里的李铁梅是从玻璃破了的宣传画上挖出来的,是当时的李宇春(姜文语),后来那个16岁的小李铁梅,是房祖名的妻子,所谓的象征,大约是那种红色生活状态中女性对美的认可,而她会想成为孔维这样的人,意思是即使在当时畸形的审美观念的压抑下,女性依然有对真正的美,真正的好看而不是被灌输的那种所谓好看的追求。
15、房祖名是怎么当上小队长的?
房祖名是靠娶了16岁的小李铁梅当上小队长的,也许你意味是因为周韵疯了他当上的,但实际他两人的对白是:周:妈疯了,你就当上小队长了。房:我不是因为你疯了当上小队长的!周:瞧,你也认为妈疯了吧。。 大致是这样的,这样看,片中其实没有说明他当上小队长的原因,我知道他是靠娶李铁梅当上小队长,来源于原著小说“天鹅绒”,原来是这么说的:
儿子运气比她好。他回乡务农后,当了队里的会计,那个送钢笔给他的同学是大队书记的三女儿,有点心脏病,有点哮喘,眼睛有点斜视,但他还是娶了她。这样他二十多岁就当了他那个队的小队长,管着四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号人。
导演在片中就把这个大队书记的三女儿,改成了那个粗粗的眉毛,腮红涂得很过分得李铁梅。
16、算盘的意义
房的职业是会计,他在第一段就被教书先生骂,说他尽接私活,不读书。算盘在第一段被周韵摔坏,原因是她的鱼鞋被鸟叼走了,而房给了一双假鱼鞋给他(注意影片中的房的动作,他把鱼鞋拿的很高,从上往下看着周韵),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鱼鞋的象征意义,这段也不难理解了,女性的身份在依附于男性的过程中被男性夺走了,她们丧失了自身的身份,这时,男人对她们说,我给你一个身份,但这个只是男人们想象中女性需要的那种身份(房买的鱼鞋),而不是她们真正的身份(周丢失的鱼鞋),这种情况下,女性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甚至会威胁到男人的事业(会计-算盘)(不确定猜测)。
17、会在水中漂浮的草坪
周韵可以用锄头控制它,房却不行,在房找到那个白房子的过程中,他上了草坪,却站不住,所以在水中漂浮,这时隐约可以看到,是周韵站在草坪上晃动着锄头在操纵着草坪,因此,那个白房子,其实不是房自己漂过去的,而是周韵带他去的。
18、房全裸撒尿
片中还有唯一的全裸镜头就是铁轨上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房了,但不同的是,这个全裸的房(虽然后来进去时穿上了衣服)走进了子宫(白房子),进去后一直打喷嚏,那个全裸的房刚刚走出子宫,我只能告诉你浅一层的意思,深一层的对照暗喻关系我也没看出来。
19、阿辽沙,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来了,天一亮他就笑了。
这时周韵在树上喊的话,注意,和最后在火车上喊的话不同的地方是后者是“他一笑天就亮了”,至于上面,指的是铁轨上,天亮和他笑这二者指代的到底是什么,我猜测的是,指代人和固定法则的关系,在这段里,人是出于被动从属的地位,被天亮所影响(也就是被世界的规则),而在结尾那段,笔调变得积极了,他一笑天就亮了,人也能影响世界的规则,当然,这些都是在周韵的想法里,很可能在这时的她是一个消极的角色,也确实可能,在刚生出房时,她要积极的多了。
20、最可爱的人
最可爱的人,两种理解:1、军队(非志愿军,是到中俄边境的军队) 2、最值得爱的人。第一种当然很好理解,第二种则完全是反讽,李不空(阿辽沙)对周韵来说其实是最不值得爱的人。
21、你爸的枪,最开始有这么长,接着有这么长,最后有这么长。
最开始的枪:枪能征服,能探索,有霸气,代表男性的理想或事业,他们靠这些来吸引女人的注意,周韵就是这样被李不空带走的,她当时觉得她的男人很伟大。最后的枪:用根手指头就能比活出来,代表的是纯粹的男性生殖器,在片中的隐喻,男人在把女人骗到手后,给她们的实际上只是性,女人觉得她们因为男人的理想被折服,最终和男人在一块了才知道男人唯一对她们感兴趣的只是和她们xx而已。
22、周韵和猫说话
说了句什么话来着,什么意思,不懂
23、房坐在月光下
什么意思,不懂。。
24、昔人已乘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周韵在第一段中常念这首诗,念到一半,就会跑,我理解,她还陷入在对李不空的回忆中,周围的一切太熟,太熟,就会跑,黄鹤楼依旧,可是昔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只有跑。只有逃离这一切,去搭建那个白房子,躲在里面逃避。这样看来,那个白房子也可能是为了寄托她对以前的回忆,因为房就是李不空,那么那个照片里的李铁梅可能也是她自己原来的模样,在这种推断下,可能周在嫁给李不空之前就是唱李铁梅的,因为她家也有挂着李铁梅的宣传画,可能就是她以前的扮像吧。所以,白房子的象征意义,有两重,一是孕育,二是圆梦,圆自己的回忆。
25、周韵为什么又不疯了
她又穿起了军装,穿起了鱼鞋,头发也理好了,说:差点就疯了,现在好了。然后要房去接新下放的姜和孔,这时,房说“我知道我知道”。周韵恍惚了一会,房走了,镜头开始拉近,最后我们可以看到在她的眼中饱含着泪水。事实上,这一段是周韵在搭建了那个旧房子后,完成了心中的寄托后,得到了那个鱼鞋,对现实的一种妥协。在这之后,她先后化身成陈冲和孔维,继续讲这个男人和女人间的故事。
26、水中漂浮的鱼鞋 衣服 裤子
鱼鞋是故意营造成并列摆放的样子的,鱼鞋在水中渐漂渐远,意思是她彻底的放弃了对一个男人的思念和执迷,在第二段中作为风骚的陈冲出现了。
第一段解读结束,接下来开始对第二段的解读
27、美丽的梭罗河
美丽的梭罗河 我为你歌唱
你的光荣历史 我永远记在心上
旱季来临 你轻轻流淌
雨季时波涛滚滚 你流向远方
你的源泉是来自梭罗
万重山送你一路前往
滚滚的波涛流向远方
一直流入海洋 你的历史
就像一只船 商人们乘船远航
在美丽的河面上
印尼民歌,黄秋生的吟唱(房在第二段中的化身),是表达他的思乡之情(归国华侨对南洋的思念),或者说,思念母亲(周韵)的心情。
28、5个女人揉面,抬大腿,跟着黄一起唱。
揉面,很性感的动作(爱抚?),揉着揉着还把大腿抬起(等待xx?),她们完全陷入在对黄的YY当中,在黄的音乐声中,尽情的幻想,但黄陷入的,却和她们想的完全不同,这是怎样一种讽刺。注意,在接下来,这五个女人合体成为陈冲这一角色(推论根据,性格相似、作用相似,尤其在黄自杀那个镜头,可以看到,她们五个都穿上了很陈冲一样的护士装束)。
29、电话里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我爱你”,是那个红衣bt女对黄的表白,在那个畸形的年代,这种话反倒成了流氓的象征,让五个女人心神不宁,这段是讽刺当时的畸形的情爱观的。
30、黄为什么回应,丢你老母嗨?他的手为什么被刀切破了?
《太阳照常升起》里
著名滴脏话“丢你老母嗨”
出自姜文妈妈。
几十年前,某夜,
姜文妈妈门外吵到一瞥。
上半夜,
一堆广东兵经过,
每个人只说两句话:丢你老母嗨,夯旮肠……
下半夜,
一堆东北兵经过,
每个人只说一句话:操你妈,操你妈……
第二天天亮,
中国……就解放了。
这是来源,至于在这段里,意思依然是“操你妈”,至于深意,也许有(解放?),也许没有吧。至于他的手被菜刀切破了,流血,这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懂,也许只是为了引出陈冲这个作为大夫的角色吧,也许也有其它深意。(解放必须付出流血的代价?)
31、黄在诊所的一串纱布中迷失,找不到方向
暗喻黄这样一个还沉浸在恋母情节中的未成熟的男性,在初遇陈冲这样一个抛弃了女性的矜持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爱和性的追求的女人,完全找不着北,不知怎样应对。
32、打针时,黄说:不怕刀砍,就怕打针。
还是说明他在处理男女关系上的陌生。
33、拧衣服,永远湿漉漉的
湿漉漉的,又一处明显的性意味的象征,描述的是女性在对男性之爱的渴望,更多的是在肉体上,至于拧衣服,则是衣服从湿到干的过程,也可以解释为欲望被满足,陈冲不再湿漉漉的过程,这样看来,片中的拧衣服,象征的也再明显不过了(性行为),黄秋生与陈冲的拧衣服过程并不顺利,最终是姜文进来完成了这件事,在后面姜文和陈冲也有对白,显示姜文经常帮陈冲拧衣服(XX)。
34、姜文与黄秋生的关系
在第二段中,黄秋生是一个男性中恋母的成分,姜文则是一个男性中对其它女性的渴望的成分,他们两是一个人,第二段中黄的死亡,是一个男性成熟的过程,是他摆脱恋母的成分,转为一个成熟男性的过程。这在后面会慢慢说给你听。你再注意,他们一个是小梁,一个是小唐,都是ang结尾的发音相似的姓氏,这也是导演有意为之的。
35、陈冲在和黄拧衣服时,听见小号,说:讨厌,还是中午耶。
小号和枪在片中的意味都很明显,如果说枪是男性生殖器,打枪是性行为,那么,小号就可以算爱抚和挑情吧,是打枪的前奏,陈冲之所以这么欲拒还迎的回答,你可以想通了吧。
36、姜文把陈冲的鞋修好,搞大了一号,丢还给他。
搞鞋子,就是搞女人,就是搞陈冲。说明他们之间就有过性行为了。
37、看“红色娘子军”时,一个老太婆,不停的丢石子丢到水面,将水中电影的倒影变模糊。
暗示着,台下的观众,看的并不是幕布上的革命电影,他们边看,边YY,把一个个革命女同志的形象都变得面目全非,在畸形的年代,人们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性需求,确实太令人惊奇了。所谓的看红色电影,居然是集体意淫的盛宴,从这个角度看,文革真的如姜文所说是个“性感的年代”。
38、42个手电筒
42这个数字,对导演一定有意义,他强调这个数,有他的意思,但我们是绝对猜不着的了,这也是看作者电影会晕的地方,他可以很主观,主观的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世界外的人只能眼巴巴的往里面窥视。
39、黄被追,躲进姜的房间,姜文头发湿漉漉的出来。黄和陈冲巴在墙上。
黄冲进去时,显然姜和陈在XX,片中用带着泡沫的头发来暗喻xx,也是对应湿漉漉的这个词的含义。
40、陈骗黄要他跳下去,下面是草坪。
陈就想他被捉住,以便引出后面她自己说的那样,在黄供认流氓时她会顺水推舟说爱他,然后两人就可以成秦晋之好了。
41、谁摸了谁的屁股?到底谁是流氓?
准确的答案是,黄摸了站在他前面那个女的的屁股,但喊“抓流氓”的,是别的人(5个,据我推测就是食堂里5个揉面女),更准确的说,不是黄的手去摸屁股的,而是那个女人的屁股去摸了黄的手!!(姜与黄有句对白:姜说:那可是。。那可是屁股啊,要不是手摸了屁股,难道是屁股摸了手吗?)如此荒诞的事果然发生了,正是黄的缠着纱布的手被女人的屁股摸了,这是暗合他在第二段中作为万人迷的身份的。至于那五个揉面女为什么要喊“捉流氓”,估计是看到黄接近那个女的,吃醋了,她们喊的流氓,不是指黄是流氓,指的是站在黄前面的那个女的!!结果阴差阳错,那个女的一回头,屁股就摸了黄的手了,结果黄被搞的那么惨。。太怪诞了。。 故,摸屁股这件事的真相,是那个女人的屁股摸了黄的手。。。
42、姜文要黄供认是他干的,黄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干的。
姜说,总共有5个人被摸屁股(那5个揉面女,其实她们都没被摸,只是在YY那个摸了黄的手的屁股长在她们身上,服了这5个女的。。)
43、陈冲来对黄表白,陈脱下了雨衣,陈把钥匙放在透明的雨衣的口袋上,陈湿漉漉的走进了门。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没有任何的虚假,你说她不是和姜xx吗,为什么喜欢的又是黄呢,我前面说过了,黄秋生和姜文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分别代表一个男性不同的侧面,她爱上的依然只是一个人而已。至于她从哪来,显然,刚和姜xx完,到了这里,湿漉漉透明的雨衣。。象征着。。(不能说) 她把雨衣脱下,放到一边,开始对黄诉说对黄的爱,这说的是:脱离了肉体方面的需求,从精神层面诉说对女性对男性的需求。事实上,陈冲象征的就是热恋期的女性,在“恋”阶段,女性已经摆脱了“疯”阶段的痴狂和不知所措(周韵),陷入了切切实实对男性的追求和依恋以及享受中。
44、感情不是计算出来的
陈说了这句话,这也是对第二段点题的话,和第一段中的“算盘”相对应,说明女性的感情不是用逻辑思维可以分析的,也象征着陈在第二段的对黄的痴迷是合情合理的。
45、红衣bt女对黄表白。
我猜测,红衣bt女对应于第一段及第三段的李铁梅(从衣服上来说:红 符合时代标准),都是那个时代畸形的审美观造就的所谓“美女”,但她会勇敢的打电话给黄,会表白,都说明了政治因素及意识形态的压抑实际上是不能打败人类正常的情爱的,男女间的情爱才是永恒和隽永的,太阳照常升起。
46、黄把枪给了姜,把枪带留下了。
黄说:枪带是我妈给我的礼物。姜说:我在哪见过这把枪。在这个镜头里,最好的阐述了这两个人的关系,枪带,象征着对母亲的依恋,是黄,是男人里性格的一部分,而枪,是性器官,是对其它女性的渴望和肉欲,是姜,是男人性格里的另外一部分。至于姜文说,他在哪见过那把枪,实际上,他在这里得到了这把枪,在第三段打野鸡一直在用它,到第四段,他又把这枪交给了黄,然后黄在第二段,又把枪还给了他,这就是所谓的轮回,他说在哪见过这把枪,实际上是对过去他拥有这把枪时的回忆,而影片往后发展实际上是他本人往年轻发展。
47、黄和姜一起去找黄主任,吴主任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个信给烧了
吴主任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我爱五指山,
我爱万泉河,
双手接过红军的钢枪,
海南岛上保卫祖国。
啊五指山,
啊万泉河,
你传颂着多少红军的故事,
你日夜唱着红军的赞歌。
我爱五指山的红棉树,
红军曾在树下点篝火,
我爱五指山的红石岩,
红军曾在石上把刀磨。
我爱红军走过的路,
我沿着山路上哨所。
我爱万泉河的清泉水,
红军曾在河水煮野果。
我爱万泉河的千重浪,
红军在这里把敌人赶下河。
万泉河流水向大海,
我沿着河边去巡逻。
啊,五指山,
啊,万泉河,
红色的江山我们保卫,
红军的钢枪永在手中握。
经搜索,这首革命歌曲赞美的是海南的大好景色,与片中放映的“红色娘子军”对应,吴主任的象征意义很明显,是当时的权威,是当时的价值评判体系,是当时的政府和军队,是当时的统治力量,他可以评判一切,他爱的只是这些景色。他们去找黄主任,实际是去找他求情的,但吴主任说流氓找到了,5个,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这象征的是无常,在那个畸形的年代,一切只能用无常来解释。本段落最令人费解的是总共出现三个镜头,是当时办公室的一个矮个的工作人员的笑容(他负责去烧掉黄写的悔过书),导演肯定是有所指,用了三个镜头对着他的笑容,但我还是不知道。。
48、黄和姜头靠着头看着陈冲的敲门
陈冲的敲门用鞋根,充满了性隐喻。黄和姜头靠着头,更解释了他们是一个人,此外,更值得注意的是,陈冲是听见姜的小号上来和姜xx的,她看见黄理论上是会有吃惊的情绪的,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像大自然一样自然,原因就是黄和姜实际上是一个人。
49、黄、姜、陈三人走进姜文门间,镜头对准晃动的钥匙
传说中的3P开始了。。 姜说:钥匙一直在门上,你干嘛要敲门啊。暗喻着黄心门的钥匙已经打开,摆脱了恋母的情结,开始喜欢女人(所以他会死,因为他代表的这种性格在他体内已经消亡了)。
50、黄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吊死在那根枪带上,音乐为什么是欢快的,下面围观的人是哪些?
黄的死有两种解读 1、象征着恋母情结的消亡在一个从未成熟男性向一个成熟男性的过渡过程中 2、象征着无常,在那个畸形的时代。 我在这主要解释第一种解读,在他选择接受了陈冲后,自然而然的,原来还是一个男人体内共存的黄和姜的两种性格,现在就只剩下姜了,那么,他的死亡相应的预示的也是这种性格的消亡,而不是代表真正的现实中的人物的死亡。那根枪带是他妈妈送给他的,他吊死在这根枪带上,带着微笑,说明的也是这一点,音乐是欢快的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围观的人包括,5个穿着揉面女(穿着陈冲的衣服,证明她们是同一个),红衣bt女,姜文,穿红衣服的陈冲。。 ???
51、黄的尸体的摆设,水果,蔬菜?
注意黄的关键部位,用的是一根辣椒来做象征用的,象征意义,自己想。。
第三段开始了
52、孔维是谁,她为什么出现了
周韵不见了,孔维出现了,孔维就是周韵,片中的摄像机位也是这样说明的,前一个镜头孔维,后一个镜头河边流过的鱼鞋,再一个镜头又是孔维,说明她是周韵在第三段中的化身。
53、这地方,陌生。
第三段,象征的是一男一女经过热恋后(第二段),走入了婚姻(第三段),到了婚后的领域,是周韵所没有尝试过的,所以孔维说,陌生。
54、姜文打野鸡
姜文在婚后,瞒着孔维干了不少勾三搭四的事,打野鸡,也就是找野女人偷情的意思。房祖名和孔维偷情,背叛姜文;姜文与陈冲偷请,背叛孔维;轮回,一件事~所以,孔维讨厌他打枪
55、姜文说:孵小鸟的不能打,搞对象的不能打,扔个树叉
在白房子里,也扔了个树叉,意思:这个地方,是孵小鸟的,是周韵孕育房的地方。
56、李铁梅和房出现
李铁梅是房的老婆,她代表一种审美观,代表周韵的过去,她想成为孔维,她问阿辽沙,她问喀秋莎,她也想和房成为喀秋莎和阿辽沙那样的情侣,所以她问。
57、我把你给工分记上。
交换?物质利益-》政治待遇?
58、你这么做,是要出人命的
第二层意义:出人命也可以理解为产生另一条生命,那么孔维果然怀孕了,怀的正是会在1958年出生的房祖名。
59、我的肚子像天鹅绒,就叫我阿辽沙吧。
就叫我阿辽沙吧,再次象征房就是房的爸爸,这一幕,就是周韵在第一段打他的原因,房已经是有李铁梅的了(也就是周韵),但他背叛了婚姻,所以周在第一段,要他读他自己写给她的信,然后打他。
60、崔健
崔健说的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你(姜文)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了,那么,这个婚,指的是之前的陈冲或是周韵吗。
61、姜文教房祖名用枪
一个男人的两个成长阶段相遇了,婚后的姜文教年轻的他如何用枪,如何搞女人,这个事太诡异了,他教会了房用枪,房却用枪对付了他自己的妻子,这一切都是轮回,伦理关系在这里面都是胡扯。
62、房祖名死于什么?
房祖名被他自己杀死了,像第一段的周韵和第二段的黄秋生一样,都是自杀,其实这个死,也不是事实意义的死亡;他死于那句话,你老婆的肚子不像天鹅绒啊。
63、口罩,镜子
未解
64、你爸爸是被枪打死的,却不是烈士。
暗示他爸爸是被姜文打死的,死于情杀,当然不是烈士。
第四段
64、孔维(周韵)怀孕了
是房祖名干的,一路上说话的那个是即将跨入婚姻的孔维,不说话的那个是腹中的孩子的父亲已经被姜文打死的孔维,哪个在时间上是靠前的哪个是靠后的,探讨这个已经失去了意义了,我们只知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偷情,怀上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却被自己的老公打死了,她一个人踏上找孩子父亲的路上,看到了孩子父亲的遗物。
65、那些遗物。
看到了三个辫子,对吧,你应该还看到了三个弹孔,对吧,三个辫子,指代的其实是片中的三个女主角,周韵、陈冲、孔维,他们都被阿辽沙偷走了心,也就是辫子被剪掉了(这段也暗指阿辽沙的花心),那三个弹孔,打在的是三个男人身上的(房、黄、姜),你看到的是姜文打房祖名的,但其实这个是个轮回的故事,房祖名是年轻时的姜文,黄秋生则是介乎第一段中的房祖名和第三段中房祖名精神状态之间的角色,似成熟还未成熟,他们是三位一体的,之所以有三个弹孔,说的是轮回,说的是这个事一直在发生,太阳照常升起,而且辫子和弹孔更好的对应之妙在于,可以认为弹孔是被辫子给戳出来的,这就暗指,他们三个的丧命是因为三个女人。。
66、那本“怎么办”
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小说,开篇,男主角就死了,是装死,为的是让女主角和她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男主角。在这里,象征的是李不空(房祖名)其实没死,还会复活,复活的周韵会和房祖名一起幸福的生活。
67、尽头,非尽头
尽头:一只大手 象征着女性走入婚姻,被男性所掌握(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年轻的孔维走上了这条路,而年老的孔维(周韵)走上了非尽头,又跨入了轮回之中,即将产下房祖名。
68、尽头,姜文开枪
性行为。。婚姻开始。。
69、火车,铁轨
火车-人, 铁轨-人生,周而复始,一辆辆列车开过铁轨,一代人来,一代人走,但铁轨是不变的。 铁轨上,火车下,片中有特别提到这个概念。
70、火车在上面停下来了。
人在人生的中途停下来了,为的是等待房祖名的诞生,他也许可以改变什么,他一笑天就亮了,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改变,命运还是在重复。
71、阿辽沙和喀秋莎是结了婚的
暗指房祖名和李铁梅,年老的孔维(周韵)实际上是第三者,她和房祖名两个对于对方来说都是第三者。
72、黄秋生和姜文的关系。
枪是黄秋生给姜文的,又在最后这一幕,从姜文到了黄秋生手上,依然是轮回。我最大的怀疑是,第二段的姜文是第四段的黄秋生,而第二段的黄秋生是第四段的姜文。注意,这段中的黄把孔维从姜文身边抢走,还到处捏女人屁股
73、火车的气点燃了帐篷,帐篷里是沉睡的姜文,由于被引燃,帐篷飞起,使火车上的周韵受惊吓,生下房祖名。
我能看出的,只有片中的一切,都是关联的这种浅的隐喻,再深一点的,真想不出来了。。
74、房祖名落在的地方,开满鲜花
太阳之子?改变世界的力量?
74、阿辽沙,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来了,他一笑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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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太阳》的成与败
所谓魔幻,我觉得大概要拆成两个方面来解读。一是“魔”,主要指叙事手法上极尽所能的反传统反逻辑,大幅度跳跃也好,夸张外放的表演风格也罢,总之是不疯魔不成活。另一方面是“幻”,这个幻字针对于现实,指荒诞不经的情节安排,指某种表面上完全不讲理的象征手段,或虚中有实,或明实暗虚,虚实结合的一种表现方式。但了解了魔幻的手法却还远远不够,好好的故事,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来讲述呢?
2007影坛中,明确采取魔幻现实主义表现手法的电影是姜文的《太阳照样升起》,其中不少充满了象征意味的荒诞场景与暗示都可以被用作解析魔幻现实主义的好例子。比如黄秋生饰演的梁老师在弹着吉他唱着《美丽的梭罗河》之时,那几个揉面的少女边笑盈盈的听着边随着音乐的节奏倾身、抬腿,动作整齐划一,不像揉面更像舞蹈;再比如影片最后一节李东方在火车上降生,从飞速运动的车厢中掉到铺满鲜花的铁轨上;还有第一部分中疯妈像个武林高手一样用竹竿撑着一块河边貌似普通的草皮表演水上轻功等等。这样的情节明显不能用一般意义上的生活逻辑来解释(解释也解释不通),而是从一种意象,一种意识流的角度来想象。基本上,这样的细节所表达出来的是一种感觉或情绪,画面完全演变成为感觉情绪服务,至于是否合乎常理倒是其次了。少女舞蹈般的揉面动作是一种符号,代表她们深深沉醉于梁老师的个人魅力之中;铺满鲜花的铁轨给人一种神圣美好的意象,新生婴儿降落在这样梦境一般的地点,正吻合新生命新一轮的美好轮回;疯妈的水上轻功,还有第一节中许许多多的疯言疯语,疯狂举动,或者是内心情感的一种展示,或者是荒诞风格的自然延续,保持人物性格的统一。可以说,这样荒诞不经的细节,基本上就是去除一切外在的保护将人物的内心或者事件的内涵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展露于观众面前。
片中另一个明显的例子是陈冲饰演的林大夫。很明显林大夫是个风骚的女人,她说话的语调又柔又软总像小爪子一样挠人的心,她扭扭捏捏拿腔作势,不停的甩着永远湿漉漉的长发让人家帮忙拧那永远也洗不完的床单。她与姜文饰演的唐老师的奸情不言自明,但她依然露骨的表达着她对万人迷梁老师的爱慕之情。陈冲的演技是惊人的,她完全把林大夫的“骚”,把这种内在的骨子里的一种特质渗透到了人物的眼神表情与言行中去,把林大夫既迷人且淫荡的个性展露十足。问题是,电影为什么要陈冲把林大夫的风骚渗透到这个人物的一点一滴?现实生活中,再风骚淫荡的女人,表面上也还是要装得正正经经;时刻扭捏作态抛着媚眼的女人不再是风骚,她们要么是职业妓女,要么被称作花痴,几乎被等同于精神病。林大夫显然不是妓女,更不是精神不健全的花痴人物,纵观电影前后所采取的风格手法,很清楚的,展现在观众面前的这位林大夫,是被剥除了一切虚伪掩饰外衣的人物之本原,或者说,在有限的笔墨下,观众在荧屏上欣赏到的直接是林大夫这个人物的灵魂,电影的本意就是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这样的手法下,现实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充满背景噪音的现实,而是被加入了一个叫做“真实”的透镜,只显示最重要的本原,精髓,灵魂。
这种将“正常”,或者说普通现实生活中人的一般表现剥除来展示更为震撼人心的,另一个层次上的“真实”的手法,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一种,但不是全部。还有一种手法是混淆事件细节的真实过程与虚拟想象中的理想状态,造成视觉细节与事件结果的脱节,从而带来更为震撼的效果,并为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加入多层思考。
依然用《太阳照常升起》做例子。在梁老师与唐老师的学校故事部分,梁老师的流氓罪不解自解,梁、唐、林三人兴高采烈的吹响号角在屋内狂欢;喜悦的尾音还没结束,随后就是梁老师吊死的情节。按照画面所表现出来的事件顺序直白的解读,这显然不合理:罪名明明已被解除,梁老师前一秒钟还高兴的笑,后一秒怎么会突然自杀呢?这种不合理的疑问自然会令观众发问,会自然而然的带人进入比单纯看画面要多出来的一层思考:这两个完全相反的状况——流氓案的圆满解决与梁老师自杀——究竟哪个是更接近故事大逻辑的真实结果?考虑到影片的故事背景是文革,我想但凡有一定历史知识的观众都不难推出一个最合理的结论:狂欢是幻像,不甘受辱自杀才是最真实,也最残酷的现实。
依照这样的思路来解读《太阳》一片,再把打乱的时间顺序整理清楚,两个女人从大漠的相遇开始,都在寻找自己的爱情,两种不同的人生轨迹从这里开始分岔,十八年后又在南部一个边远的小山村再次汇合。中间这十八年,1958——1976,同时也是中国现代历史上最动荡疯狂的十八年,疯妈,观众从未谋面的“阿廖沙”,与代表一切浪漫美好的“阿廖沙”相呼应的梁老师,在疯狂运动与清醒人性中挣扎的唐老师,以及孤独成长的单纯又愚蠢的李东方,他们构成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要素,用荒诞来解说真实,用幻像的美好来比照现实的残酷。
这样的电影,从细节上搞懂,甚至硬性分配给每个细节一个所谓的符号象征意义固然有趣,但在我看来,真不如读透魔幻背后的苍凉来得更为震撼。前者如同猜谜,谜面谜底都是一个,哪有正确答案,所以也只好自娱自乐;后者是体会幻像所覆盖的残酷,是一种几乎无法用语言诉说的悲哀,带有几乎不能用任何严肃的传统叙事手法来展示的复杂性,再嘶吼呐喊也不能尽抒胸怀。而荒诞,这种站在严肃艺术手法对立面的一种态度,反而是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代言人,它另辟蹊径,从反面展示情绪的深度与情感的交错,正合了那句“天凉好个秋”的意境,可谓舍之其谁!
对于采取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影片来说,夸张本来就是风格的载体,要做到极尽夸张能事而又不做作,真可谓难上加难,没有演技高超的演员,没有优秀的剪辑将表演手段与故事进程有机结合成为一体的整合,要通过荒诞来表现真实,简直就是过高风险的投资,一不小心就陪得血本无归。
依旧以《太阳照常升起》为例。这部魔幻现实主义的佳作在观众的接受度上缺乏突破,除了魔幻现实主义本身属于反直觉的“后天获得品味(acquired taste)”之外,为影片奠定大基调的第一部分由新进演员周韵担纲疯妈,我认为是导致影片一开始就方向错乱的直接原因。周韵的表演生硬而做作,观众无法区分这究竟是影片目的性的装疯卖傻,还是演员个人表演的失败。这样的疑惑直接导致情绪从叙事过程中的脱离,甚至连魔幻一点上的娱乐性都被抹杀了,让观众有一种被愚弄戏耍的错觉,这实非影片原意。
与疯妈表演失败相对比的是学校部分梁老师与林大夫对手戏的精彩绝伦。黄秋生与陈冲都是表演经验丰富的资深演员,尤其陈冲对林大夫的刻画,简直入木三分,真令人鼓掌称快。这个极为外露的角色,一举手一投足眼神语言无不夸张的符号性人物,竟然在外放中被陈冲刻画得无比真实;这个角色让我直接联想起《地下》中的女主角娜塔丽亚,荒诞得合情合理,夸张得让人瞠目结舌又醍醐灌顶般的痛快,精辟。以这样精准的高难度表演为依托,荒诞背后的信息才能被准确无误的传达出来,才不会让影片有脱轨的嫌疑。
我很为姜文可惜,竟然选择了没有表演经验的新人周韵来演绎这个如此重要,完全超出她表演能力的角色,可叹才华过人如姜文,最后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败在了这个男人事业的终极陷阱之上。
不过转念一想,周韵是他孩子的妈,电影是他自己的孩子,厚此薄彼薄彼孰轻孰重该如何选择,这也真是个十分为难的问题。只能说,这电影拍得不够天时地利人和,姜文必须任用周韵,电影也注定因为表演的缘故被降一格,这简直就是宿命。
节选自《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5ea38201008uws.html 4 ) 坐等姜文把激情喷完
一、
《太阳照常升起》看到一半,我的从理智上把握这部电影的企图就已经凉掉了半截。有的电影会很自然地促使你运用逻辑,而有的只会让你喝醉。喝醉并不是坏事,至少对于看电影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状态;可惜的是现在的电影观众太不珍惜这种状态,他们习惯了好莱坞式的首尾圆满的逻辑结构,偶尔碰到某些发疯的导演,给他们酿了一坛好酒,却弃之如糟糠。
显然的,这部电影的不适合人群有:历史考据癖者(他们不能容忍房祖名的匡威鞋和演员们的时髦打扮)、理性强迫症者(他们对于黄秋生的死耿耿于怀)、象征主义符号学崇拜者(最终他们沮丧地发现无论哪一套解释都很合适,这就意味着都不合适)、原著原教旨主义者(他们抓狂地发现它几乎和它没啥关系)……,总之,它不适合无趣的那群人,即便是偶尔地无趣一下。
二、
理性使世界变得条分缕析,感性使世界有趣。
理性让我们有饭吃,感性让我们尝到饭的美味。
逻辑使电影可以看得懂,直觉却是好电影的王道。
找个时间去直觉电影才是正经事儿。
所以要把逻辑都拿去洗一遍只剩最有用的;把推理的皮也扒干净,别让它迷糊了我们天生脆弱敏感的心灵;归纳总结当然是第一个要吊死的,一点儿也不冤枉了它;还有紧皱的眉毛,我们义不容辞地负有解救它们的神圣义务!
三、
姜文的激情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还是一座活火山。他被电影体制压抑太久了?他在文革时的青春往事太多了?他对这群人类的感觉太疯狂了?他在宣泄情绪。
姜文对文革的回忆,会让很多人抓狂。但谁也无权阻止另一个人表达自己的回忆。说不定它就是粉红色的,说不定它就是激情燃烧的,说不定他就是拿时间的距离说事儿了!这是重点。他可以目睹,但目睹的东西在经过时间的洗汰之后,就美了,就生龙活虎了,谁也保准不了姜文就是疯子啊,就算他不是疯子,你就非得要人家也成天想着迫害抄家不成?
这是个政治问题。姜文政治上没有犯“那个错”,但也没犯“这个错”。这就证明,他不是疯子。
四、
问题是,姜文在装疯卖傻。他有一腔的话要说,他感觉自己装满了见解,快要飞起来了,恨不得全身都长了嘴各讲一个精彩故事,横槊赋诗唾沫乱飞!
这又成了一个策略问题。
故事不重要,因为无论怎样一个复杂的故事,都满足不了他的表达欲。幸亏他还有全中国最毒的电影语言,和最诡异的想象力。
所以我庆幸自己看不懂情节,于是我可以放下理性的包袱,丢开逻辑的缠绕,只专注于影像的原始冲击力。情节、剧本、表演是某戏剧导演的爱好;运镜、剪切、光影才是电影导演的正经事儿。鹦鹉很假,但没关系,太真就做实了;上吊也行,因为他不上吊就不好玩了;镜头更好,动得停不了,就要停不了;鲜花盛开的铁轨也魔幻,魔幻是一条阳光大道。
五、
现象就是事物的本质。再造的回忆和对待这种回忆的情绪,就是这部电影的现象。可能他会经常流露出来一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拼凑好,是姜文的某些隐藏的看法,几个很挠人痒痒的词,就是历史观、民族观。但这基本上很难,我宁愿相信很多细节来自于一个有诸多情绪而浑然一体的头脑的灵光乍现,而不是去相信这个有趣的脑袋竟然会干出设计细节来微言大义这种极其无趣的事来。
当然微言大义有时也挺有趣。
六、
在心灵的敏锐的感受力严重流失的情况下,看这部电影是一种折磨。
七、
当然姜文已经激情了三把,有理由怀疑他的激情是不是快喷完了。男人总不能一直在射精。图穷而匕现,坐等姜文下一把匕首。
博客:
http://www.mtime.com/my/Lyeast/ 5 ) 起码还可以选择优雅地死去
一部奇特的电影。
刚看完时似懂非懂,再细细琢磨,好像明白了姜文要表达什么。
首先看影片时代背景,1958-1976,中国历史上那么一个特定的时期。
在那种压迫、束缚的大环境下,人仍有争取自由、渴望解放的心——这就是无论怎样,太阳每天会照常升起,心中的太阳也是。
因为约束,这种渴望自由解放的心具体表现为对情爱的向往;也因为约束,角色都是以一种畸形、病态的方式去表达这种欲望——周韵间歇发疯;曾经一腔热血要抱效国家的华侨知识分子黄秋生和姜文,他们最后的快乐建立在什么之上呢?黄秋生在食堂和面,怀抱吉他仍然会尽情唱歌,姜文则是在野地里和一帮傻小子打野鸡。最后连寻求这些心的放纵的方式还不行,那么,我还可以选择优雅地死去。
6 ) 推荐阅读叶弥的《天鹅绒》
《天鹅绒》
文/叶弥
从前有一个乡下女人,很穷。从小到大,她对于幸福的回忆,不是出嫁的那一天,也不是儿子生下的那一刻,而是她吃过的有数的几顿红烧肉。
这个乡下女人真的非常穷,她家里的炕上一年四季只有一床薄而破的被子,被子下面一年四季垫着一条芦席。她有一双干净像样的布鞋,用作逢年过节和走亲访友时穿——光着脚穿,因为她没有袜子。当然她更不可能有牙刷、牙膏、指甲钳之类的东西。
这是一九六七年的中国,距今不远,想忘也忘不了。问题不在于她的穷,在于有另外一个女人背后嘀咕她:“连袜子都不买一双,敢情真想做赤脚大仙?”
这一句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是个自尊要强的女人,曾经在脱盲班里学到过一些学问,譬如:地球是椭圆形的,在宇宙里像一只鸡蛋那样无休无止地滚动。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共产党一心救中国等等。但是很多很多的学问在脱盲班里是学不到的,譬如人和人之间怎样协调相处。她既不能一笑了之,也无法去找那个背后说三道四的女人吵上一架。问题是她没有钱买袜子。
她思来想去,想到一个主意。那是冬天,已经过完春节了,她的儿子在学校里读高一,十八岁,功课很好,好到同班的一个女同学送了他一支钢笔。还有几天他就要从高一升到高二了。这个女人把儿子叫到面前,告诉他:读到高中毕业,又能怎样呢 ?十八岁,是帮家里挣工分的年龄了,某某的功课不是比你更好,去年就不读了,帮着家里挣工分,还订了一门亲。
她把儿子的几个学费揣在怀里,不顾一切地朝集市上走去。集市上有一家商店,方圆十几里惟一的一家商店。大号叫“XX供销合作社”。简称“供销社”。供销社里每一个营业员都像干部一样有权。
女人要了一双深灰色的腈纶袜子,仔细打量之间,心里又有了盘算:买了一双袜子,不过是跟别人一样有了一双袜子,不过是逢年过节穿一下。
她放下袜子,就在供销社里转悠开了。转完供销社又到集市上转悠。不觉天就黑了。她看见集市上一下子冷清下来,就昏了头,心里敲响了锣鼓,越敲越响,越敲越乱……她想到该回去给儿子丈夫弄一点糊口的,想到有点对不起儿子,想到她这么个又穷又傻的女人,却生了个聪明听话的儿子。突然间,这个女人做出了一个行动:买了两斤猪肉。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进了村,她上了一趟茅厕,把肉拴在茅厕外面的木棍上,她出来的时候,肉不见了。但是她这个人还在。这个人从此就负载着一个沉重的任务,她要为失去的两斤肉喊冤。她不上工,不下灶,几乎不吃不喝,每天站在她家里的屋门口,脏话连篇骂,骂谁偷了她的猪肉。村里的女人一股劲地劝,告诉她,谁都相信她是买过肉的,也许那块肉被饿狗拖跑了。她转而骂狗,听上去就像在骂人,比直接骂人还难听。这回没有女人去劝了,因为种种迹象已表明,她病了。
儿子运气比她好。他回乡务农后,当了队里的会计,那个送钢笔给他的同学是大队书记的三女儿,有点心脏病,有点哮喘,眼睛有点斜视,但他还是娶了她。这样他二十多岁就当了他那个队的小队长,管着四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号人。
我在《司马的绳子》里这样提过:后来,大批大批“下放”的人开始返城。我们一家回去了,唐叔叔吃了官司,他的老婆拖儿带小地也回去了……
唐叔叔杀了那个乡下穷女人的儿子。这件事人家是这样说的:
小队长和姓唐的老婆有了男女关系,女人的丈夫用一杆猎枪毙了小队长。
唐叔叔大名叫唐雨林。祖父是印尼华侨,那杆猎枪据说就是他留下来的。唐雨林的老婆叫姚妹妹。姚妹妹上头有五个哥哥,到了她终于是个女孩子了。父母亲又喜又怨地,索性把她叫做了姚妹妹。
姚妹妹到了四十岁还是姚妹妹,会赌气,会俏皮,会耍赖。圆而白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观察的神情,观察的目的是为了在该笑的时候奋力大笑。结婚晚。她三十九岁的时候,女儿才九岁。女儿喜欢在小辫子上系两只蓝蝴蝶结,偏偏她也喜欢在两根大辫子上系两个蝴蝶结,也喜欢蓝。于是她这样跟女儿商量:“囡!蝴蝶结是大人戴的。妈给你头上扎一条宽宽的红带子。”
女儿不干。女儿搬来了父亲唐雨林。唐雨林这样跟老婆商量:“乖妹妹。你们两个人换一换,她戴蓝蝴蝶结,你扎宽宽的红带子。” 姚妹妹不干。唐雨林哄劝了半天,口干舌燥,伸出巴掌,恶狠狠地扇了她两大巴掌。姚妹妹的眼泪还未曾干,她的爹妈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来了,坐在客厅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带大一个女儿不容易啊!生下她也不容易啊!从来不舍得打她一下。现在倒好,送上门给人家打耳光了。”然后,她的五个哥哥也来了。
有客人上门,唐雨林总是这样介绍老婆和女儿:“这是我的大女儿,这是我的小女儿。”
唐雨林、司马、我父亲,三个人是棒打不散的赌友。
这三个人在赌场上是好汉,好汉们各有特点:司马是智者,我父亲是仁者,唐雨林是侠者。唐雨林脾气火暴,除了对老婆没办法,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怕。有时候他会带着那杆猎枪去赌,所以赌场上的小人见了他退避三舍,不敢赊账,更不敢做手脚。
大约从六九年“下放”那年开始,三个人约定:每年的大年初一下午聚合到一起,豪赌一夜,第二天上午八点分手。为了一夜豪赌;也为了老友相聚,唐雨林要顶着寒风,骑一个半小时的车子。
一个半小时是指正常的行驶时间,不包括他在路上打猎的时间。我们记得他当时的样子:背着猎枪,满脸通红,双目发光,鬓边汗湿着,自行车后面捆着年货,年货里有他即兴打来的野物。我们老远就冲着他咧开嘴巴笑,他的口袋里还装着白果,他教我们如何把白果埋在灶膛热灰里爆着吃。有一次,他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说,白果爆裂的声音特别像他放屁的声音。于是我们扔下白果,爬到他
的身上,把他揍到求饶。
总而言之,他一点也不像个杀人犯的样子。
姚妹妹跟着丈夫“下放”那年恰好整四十岁。她一点也不伤感,她认为将来会有许多变通的方法。但是唐雨林心情沉重,这儿太穷了,太穷的地方总是像死一般寂静,他喜欢这种毫无内容的寂静。
他跟在向导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当地人,在赌场上他就经常用这种目光打量对手。他发现他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走着走着,就和那个穷女人的儿子碰上了。
穷女人李杨氏,她的儿子叫李东方。李杨氏疯骂了许多年,恰巧在唐雨林一家来的这一天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少时候,赶紧梳了头,洗个澡,穿上鞋子,急急忙忙地跳河了。
她跳河的地方忽然热闹起来,许多人朝河边跑过去,又围着河嚷嚷:“死了死了。没用了。”向导扔下唐雨林一家过去看热闹,一会儿过来说:“死的是小队长的老娘。丢掉了二斤猪肉,就疯了。听说今天醒了,梳个头,洗个澡,穿上鞋子,就投河了,洗什么澡?多此一举,反正要投河嘛。”
于是唐雨林看见了李东方,李东方就看见了唐雨林的那杆猎枪。他一愣,眼里露出惘然的神情,一时竟无话可说,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猎枪,这杆猎枪看上去与本地民兵训练时用的“三八”式步枪有很大的不同,它很华丽,带着城市里陌生的富足的气息。它有些咄咄逼人,他不知道对它说些什么。
李东方黑而瘦,裤管和袖管看上去空荡荡的,没有屁股,肩膀宽宽的,因而整个人像个T字形状,硬而且冷,设着一道防线。但是他的神情却是不设防的,他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对什么都认真的样子——什么都认真,却什么都不准备问的样子。眼梢略略上扬,眼眸晶亮,令人想起某种驯顺的食草动物。另外,他经常随
着外部情况而变换表情,这个习惯使他像一个没有多少心思的孩子。
这是唐雨林一家和李东方初次见面的情景。说实话,唐雨林有点看不起这个顶头上司,但是他知道不能流露出这样的感受。唐雨林阅人多多,唐雨林百战百胜,唐雨林从不伤害好人。
但是姚妹妹在伤害人了。姚妹妹皱起了鼻子,说:“有问题吧?我妈总说他们是有问题的。你看看,二斤……二斤……又不是二百斤。”
她的女儿问:“二斤?二斤是多少啊?”
姚妹妹说:“二斤嘛,比一斤多一斤。”
她突然大笑。二斤,比一斤多一斤,这样的回答确实让人想起来觉得好笑。这样,唐雨林就不得不板起了脸,说:“姚妹妹,人家悲伤的时候,不要这么大笑。让人家听见了不好。我们下乡来接受人家再教育的。”
冬天,做什么样的事最美呢? 吃饱了饭,穿得很暖和,坐在无风的太阳底下,吃姚妹妹炒的葵花子,喝从苏州带来的五窨碧螺春茶,听女儿唱简简单单的儿歌。唐雨林几乎适应了改变生活后的巨大落差,但是他知道这样悠闲着会有一些麻烦。李东方上工的时候,经常绕着路走过唐雨林的家门口,不吭声,不回头,给唐雨林看一个僵硬的后背。他是小队长,唐雨林知道会有一些麻烦,他必须跟这位李东方达成某种协议。李东方的娘下葬那天,唐雨林也去吊唁。
他扛着那把猎枪,大刀金马地朝桌子旁边一坐,人群哄然一声朝后退避,像潮水一样,留下了搁浅的李东方。李东方和唐雨林在空无人处面面相觑,中间搁着那把猎枪,都有些慌张。突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笑的含义是各不相同的,突如其来的尴尬境地让他们有了第一次和善的交流。
唐雨林这一天收获颇丰:李东方一个半生不熟的然而友善的微笑,一只野兔子,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他把猎物扔到姚妹妹脚下,说:“去!用盐腌了,挂在风口上吹着。改天请李队长来吃饭。”
李队长来吃饭的情景值得一说。他穿上了新褂子和干净的解放鞋,两只手背在身后,耷拉着脑壳,扛着一对瘦而笔直的肩膀,来到唐家大门口。他小心地叫了一声:“老唐。”
老唐和妻女都在灶房里忙活,没有听见。他站在那儿缓慢地转动着脑袋,认真地四下里看了几眼,不知为什么突然一惊,迅速地几步跳到了屋后。过了一会儿,他看上去轻松了,浑身从脖子那儿开始松弛,松弛的结果是,他慢悠悠地蹲下了,眼睛看着河边几根没有收割的芦苇。
唐雨林和姚妹妹轮流到大门口去张望,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唐雨林心中焦躁。姚妹妹说:“不会掉到河里去了吧 ?”唐雨林刚想责备她几句,就听得女儿惊喜地大叫:“找到了。”——她在屋后找到李队长了,并且拖着他的袖子不放。
唐雨林跟着姚妹妹笑起来。
趁着吃饭,唐雨林和李东方达成协议:他可以暂时不出工,替李东方管教队里的几个痞子。那几个痞子老在集市上转悠,喝酒赌钱,扰乱地方治安。
这顿饭,姚妹妹喝的酒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还多。酒至酣处,她撇开丈夫跟李东方发牢骚:“说什么我也要离开你们这个地方。我是很认真的一个人,我说的话都是真话。我为什么说真话,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小,父母哥哥都宠我,所以我胆子大,不怕得罪人。我这个人天生有福,从来没有吃过亏。你是农民阶级,我是工人阶级。哪,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都应该说真话。我要得罪人了,你们这个地方真是野猫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保证你没见过小笼汤包和虾仁烧卖。”
李东方神往地问:“虾仁烧卖是什么?”
唐雨林从来就管不住姚妹妹。他站起来对好脾气的李队长说:“她这种言论,该枪毙。交给你好好教育,我要溜之大吉了。”
唐雨林提着枪出去了一阵。傍晚,他一无所获地回到家。姚妹妹在房间里睡觉,圆脸上睡得一团粉红。厨房里,李东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见唐雨林走进来,脸上什么表示也没有,站起来就走了。唐雨林走到屋子外面,问踢毽子的女儿:“你妈下午怎么了?”
女儿说:“下午没怎么。”
唐雨林、司马、我父亲,三人中,我父亲是仁者,司马是智者,唐雨林是侠客。这三种人,只有侠客具有这样的两面性:既有令人生畏的铁石心肠,又有无处不在的悲天悯人。
唐雨林遵照与李东方订下的协议,每日到集市上去转悠。那几个泼皮确实难缠,但唐雨林是何等样人,连吓带骗,没几天就把这帮泼皮收服了,令他们不再扰乱百姓。他也确实向他们动过武,那是他实在生气不过,把猎枪搁在一边,捋下几根柳条,狠狠地揍他们的屁股,把他们揍得四下里逃窜。后来,他就给他们表演枪法,谈城里的见闻和吃穿用度,给他们做红烧野鸭煲西瓜野鸡盅什么的。
如此不出半年,他就是几个泼皮家的常客了。他们在一起有许多事情可做,譬如打猎、赌博、空谈。他们都觉得相识是缘分。
唐雨林对泼皮们说:“有时候,我是你们的朋友……”泼皮们响应:“朋友啊!”
唐雨林又说:“有时候,我是你们爹。”泼皮们再次响应:“老爹啊!”
这种富有层次的关系肯定给唐雨林带来了莫大的愉悦,不然的话,他为什么经常在外面不回家呢 ?不想姚妹妹炒的葵花子,也不想苏州带来的五窨碧螺春茶。
这就冷落了姚妹妹。
姚妹妹确实是在这时候与李东方好上了,一件看上去极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一件非理性的事件,一件考验人类智商的事件,一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的事件。每当这样的事发生后,我们冥思苦想,智商受到极大挑战。我们只能这样猜度:这是不正常的事情。
初夏的一天,唐雨林如往常一样,扛着枪到他一个小泼皮家里去。坐在人家屋外的苦楝树下,喝酒猜拳,热闹到半夜,他觉得露水渐重,就对泼皮们说:“散了散了吧。”泼皮们上来按住他说:“老爹不是说今晚要住这里吗 ?”唐雨林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泼皮们一齐回应:“说了。”唐雨林一头迷雾,抓耳挠腮地想了片刻,站起来果断地说:“没说。回去。”
他说走就走。
泼皮们跟在他后面,不住嘴地劝:“住吧住吧,老爹!再睡一刻天就亮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地赶回去。”
唐雨林不理睬他们,他心里一个劲地想赶回去。他突然发现,这世界太空旷了,令人想起一些让人不安的物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片刻,觉得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泼皮们全都跟着他,默默地,像一群鬼魅,难怪他听不到声音。他生气了,把枪从肩膀上卸下来,举起枪柄作势要打过去。这一次,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逃窜场面,泼皮们不动。
那,我们就不送老爹了。
老爹你留神脚下,慢慢走。
不管有什么事,老爹你明天一定要过来喝酒。
雾渐渐地深了,漫过了路面,淹没了唐雨林的脚,四周围全是湿淋淋的麦田。湿透的麦苗在深夜里也醒着,发出异样的香味。有一点风吹过来,卷不动浓重的雾,却把唐雨林的脸吹得冰凉。
到了家。
家是三间草房,冬暖夏凉。西边是吃饭的地方,女儿的小床安在中间,他和姚妹妹的大床在东边,那是他的天堂。
天堂里有了陌生的声音,这就是泼皮们送了他一程又一程的原因。
唐雨林愣在窗口。
他听到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姚妹妹说的:“我家老唐说我的皮皮肤像天鹅绒。”第二句话是李东方先生说的:“我要做你用的草纸。”
唐雨林把枪倚在窗子下面,走到邻居的屋后,那里有一座隔年的麦草堆,他就坐下来,偎在草上。他有些后悔回来了,按照惯例,过了半夜,他就住在别人家里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唐雨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去。姚妹妹在厨房里烧粥。唐雨林走近她坐下。枪就靠在墙壁上。唐雨林对姚妹妹说:“你过来。”姚妹妹看了他一眼,坚决地说:“不。”唐雨林再次命令:“过来!”姚妹妹再次拒绝“不。” 唐雨林再次命令:“过来。”姚妹妹再次拒绝:“不。”于是唐雨林问:“是不是你比我有道理?”姚妹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我要把粥烧好。”
唐雨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等你把粥烧好,我就狠狠地揍你一顿。”姚妹妹说:“你揍!”
过了一会儿,姚妹妹把粥烧好了。她拿了酱菜和筷子放在唐雨林的面前,盛了满满的一碗烫粥端过来了,到了唐雨林面前,她跪下了。认真地跪着,把粥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后把脸伸过来,说:“你打吧。打了,大家就好过了。”
唐雨林想,我要上了这样的女人,就得为她放弃正常生活的愿望。美貌的女人会害死男人,头脑简单的女人也会害死男人。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会害死两个男人的。他伸手摸摸姚妹妹散乱的头发,心情沉重地告诉她:“你这是送人家死啊!”
侠者唐雨林一手拉起姚妹妹,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一手端起粥碗,“呼噜呼噜”地一气喝完。然后,一手推开粥碗,一手推开姚妹妹,提了猎枪就走了。
他在李东方必经的土路上候了三天。第四天,李东方出现了,空着两手,一脸憔悴,裤管和袖管看上去更空空荡荡了,“T”字形的人小了一圈。奇怪的是,面对猎枪,他的神情竟是坦然的,眼眸还是晶亮的——亮得和先前不大一样,先前是认真,现在有点像是营养不良。唐雨林知道,三天,足以让这个疯女人的儿子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他比他的母亲要顽强得多。
唐雨林放下枪,让他说话。
他说话了。他的语气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没有任何让唐雨林挑剔的地方。
“我是该死。”他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我搞不清楚,死不瞑目。”
唐雨林点点头。
李东方面不改色地说下去:“什么叫天鹅绒?”
唐雨林又端起枪:“天鹅绒是一种布料。”
李东方呆滞地看着唐雨林的枪。
唐雨林想,毫无疑问,这是个阴谋。他在乞命。
“滑溜溜的一种布料,有点像草地,有点像面粉。”
这一次,李东方的脸露出了唐雨林熟悉的迷惘,那种真实的迷惘,他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毫不掩饰的迷惘。唐雨林想,这确实是个阴谋,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阴谋。这个阴谋里有着让人不可忽略的东西,你无法让一个人带着真正的遗憾死去。况且这个人有过那样的母亲。
唐雨林放下枪,点点头。李东方慢慢地离开了。
现在的问题是,唐雨林必须让李东方明白什么是天鹅绒。如果李东方拒绝明白的话,唐雨林的计划将变得遥遥无期。
唐雨林扛起枪回家了。他从不后悔。
这一阵子,唐雨林和李东方两个人都很忙。一个忙于教,一个忙于学。学生老是听不懂,老师老是教不会,好在两个人都不着急。
那一阵子,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这两个人垂头丧气的模样,经常有人问李东方,你在干什么呢 ?李东方就沮丧地说,我在想事呢。也有人问唐雨林,你老人家在干什么呢 ?唐雨林就恶狠狠地说,想事呢。于是很多人都说,他们都在想姚妹妹呢。
这样过了一个月,唐雨林知道李东方确实无法明白天鹅绒是什么东西。这个叫李东方的男人已经越过了死亡的恐惧,专注于某一样事物的研究。这种特性与他的母亲是一样的,坚韧和脆弱相隔着一条细线,自我的捍卫和自我的崩溃同时进行着。
唐雨林明了这一点。他怜悯李东方,他又别无选择。
又过了一个月,已经很热了。有一天的傍晚,唐雨林站在屋前眺望落日。西边的天空上不断变幻色彩,从橘红到橘黄是一个长长的芬芳的叹息,从橘黄到玫瑰红,到紫色,到蓝灰,到烟灰,是一系列转瞬即逝的秋波。然后,炊烟升起来了,表达着生活里简单的愿望。土地上生长的每一样庄稼、每一棵树、每一丛草,都散发出生命的气息。生机是这么直白而一览无余,令人感动。
唐雨林当天晚上就出发回苏州了。他的心越来越柔软,再不行动的话,也许他就要放开李东方了。
他先是到了苏州,所有的布店都没有他要的东西。他又到了上海,上海有他的一些曾经发达过的亲戚,他小时候见过几位女眷用过天鹅绒的制品。在上海一无所获后,他又到了北京,北京的亲朋做着不大不小的官,不大不小的官说,这种布料非常稀少,相当可观的官才能凭票凭证购买到。
他一无所获地回来了,但他给姚妹妹带来了扎辫子的绸带子,给女儿带来了一只小布娃娃,给那群泼皮们带来了几瓶酒。和去时一样,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傍晚,要暗不暗的当口。他已经看见李东方放工回家了,正在自家屋后的菜地里干活。
唐雨林提起枪就走。姚妹妹跟在他身后,走了一程,不敢再跟下去。
片刻之后,唐雨林和李东方见面了。李东方蹲在菜地里,略显惊慌地打量从天而降的唐雨林,他的前后左右,全是高而茂密的芦苇——一个绿色的深渊。
唐雨林威风凛凛地问:“我就是跑遍全中国,也不一定找得到那样东西。你说怎么办?”
李东方从地里慢悠悠地站起来,用平常的口吻对唐雨林说:“你不必去找了,我想来想去,已经知道天鹅绒是什么样子了。”他接着说:“跟姚妹妹的皮肤一样。”
唐雨林端起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打死了李东方。他终于找到了行动的机会,他知道,若是他放弃这次机会的话,也许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一切都结束了,唐雨林进了监狱,到现在他还在监狱里度他的漫漫长夜。每年的大年初一,我父亲想起老朋友唐雨林,总会像个妇人一样感时伤怀。这个杀人事件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如果李东方拒不明白天鹅绒这样东西,唐雨林会不会让李东方的生命一直寄存在他的枪口上?
答案是会的。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唐雨林是个侠骨柔肠的男人。他如果想杀李东方,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一定的时候。可以这么说,这是李东方自己找死。
李东方死后的若干年后,公元一九九九年,大不列颠英国,王位继承人查尔斯王子,在与情人卡米拉通热线电话时说:“我恨不得做你的卫生棉条。”这使我们想起若干年前,一个疯女人的儿子,一个至死都不知道天鹅绒为何物的乡下人,竟然说出与英国王子相仿的情话:“我想做你用的草纸。”
于是我们思想了,于是我们对生命一视同仁。
(完)
看影评和解说的时间比看正片还长
印象深的是歌曲音乐、背景色彩、情节意趣和流畅旋转的镜头。魔幻色彩,奇异的主观印象派怀旧故事 。。
我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种需要过度解读的电影,就像做语文试卷一样,鲁迅说一句“晚安!”都要解读个几百字,或者电影里男女主角做个爱,都要解读出一堆政治隐喻(比如《色戒》),有意思吗?也许导演确实有一些隐喻在里面,也许是为了躲避审查故意玩隐晦,但我觉得这已经破坏了影片的完整性。以前看那种所谓大神影评解读会觉得很牛逼,现在觉得都是过度解读。同样的例子还有《让子弹飞》《盗梦空间》等等,这些都是好片子,但是看到一堆人做阅读理解就很无聊,可能是我们的语文教育带歪了一批创作者和观众。
周韵负责装疯,房祖名负责卖傻,陈冲负责卖春,姜文负责整人,黄秋生欲海翻滚后对性麻木的那张脸实在与那个时代风尚以及剧中角色相去太远,姜文拍物的能力要远远胜于拍人的能力,树叶,草,花,鞋子,野鸡,都那么的活色生香,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这四颗星都给剧中的光影的处理和花花草草了。
我是一个退伍的志愿军,1958年我把一个姑娘周的肚子搞大了,但我想跟另一个姑娘孔结婚,于是我骗了周说我死了,然后和孔结了婚。周在火车的铁轨上生下了我的儿子。1976年我在学校当老师,我常常和林医生偷情。我同事梁老师被人诬陷性骚扰女人,而林医生和其他女子都愿为梁老师洗脱罪名并向梁老师示爱。有一天梁老师被还了清白,我却以为他识破了我的婚外情,于是我杀了他。后来我被下放去周所在的山村改造。周得知我被下放,疯了一段日子,并让她儿子,也就是我儿子来接我,然后就消失了。我整天教孩子们打猎,冷落了妻子。一天我妻子与我和周生的关儿子偷情被我发现。我不知道他是我儿子,这小子还刺激我,一怒之下我一枪崩了他。我儿子的母亲周曾在山上,在树上喊叫,阿辽莎,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了,太阳出来他就笑了。原来我就是阿辽莎。
一部电影如果通篇主题都是寓言和隐喻,那不叫高明,只能是无法自圆其说或叫故弄玄虚。但姜文的个人意趣及掌控力仍使影片在技术环节无懈可击,画面精致,色彩鲜明,结构精巧,情绪饱满。
这片子的隐喻在为了贴合小说而做的改编与非常规的叙事中被复杂化了。唐叔在片中代表的就是有枪杆子的最可爱的人,连哄带骗娶来又霸占了娇贵资本家十数年(58年到76年)却又冷落了她十数年;对于唐嫂这样的资产阶级,这十数年对她们而言只是一场有尽头的疯狂,而对于以疯妈为代表的穷苦人民而言,这十数年只是一场永无尽头的痛苦的开端。疯妈在自以为的新时代(太阳升起)生下了信仰年代的新人民,但是李东方这些人民在76年时未经最可爱的人允许就与资本野合,最终又被枪杆子给教训了。李东方之死一是象征了姜文这批成长在60年代的人接触资本后对新时代信仰的崩塌;二是道明了无论对错如何,人民都会是承担结果的一方。观众不用想在中国的政治电影里看到完美的对位关系,因为如果如此明显,那它们与观众见面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喝醉了一样哭得不能自己……这片子是真正的中国史诗,苏联大炮、疯妈中国、消逝的理想,以及宏大叙事下被扭曲毁损的生活。那赏心悦目诗意满溢的树风光影水和激昂壮美的音乐,在让人神往之余更增巨大的荒谬感。片名据说来自《旧约》:一代人来,一代人走,大地永存。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太阳照常升起。
我一直就不喜欢主要是因为隐喻而被称牛逼的片子,总觉得电影首先需要讲故事,隐喻可以是暗线,但不能喧宾夺主,为了隐喻而隐喻,去掉了隐喻故事一般般的电影其实挺无聊的也挺做作的。ps:我本来就不喜欢姜文的风格,对我来说太粗暴太野蛮了
总有一天人们会因为低估《太阳照常升起》向姜文道歉
“她愈是深爱的,她愈是会在自己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那样的坚强,那样的脆弱,都是同一个人”、“以前我比你小,以后我就比你老了”…我爱陈冲勾人那段,笑爆!“不怕记不住,就怕忘不了。”
从58年到76年,没有历史的车轮滚滚,只有姜文印象中奔腾恣意的红色年代。观众可以不懂,但不可以没看见。黄秋生的普通话和房祖名的屁股,这两样东西要成为华语电影的绝唱了吧...
佳作,但存在重大缺陷
1.大陆电影罕有的观感,肆意的魔幻现实主义梦境,符号绵密,影像流畅。或许,我们的确需要姜文,不论装疯亦或卖傻。2.上树疯子同费费[阿玛柯德],离开陆地的水中草岛似[地下]变奏,而病房中的重重白纱又让我想及[末代皇帝]的白丝绸触摸游戏。3.摔盘子,"尽头",火布追车,铁道鲜花中的婴儿。(8.5/10)
实在是很难看懂,除了时代带给人们的选择和命运以外,各个人物之间的联系都似乎过于牵强。(相比欧美典型的群戏电影。)扫了一眼影评也是各种分析都有,更加让人迷惑。当然,电影从摄影到配乐都非常成熟,姜文确实老牛逼了。但周韵和房祖名的组合让人相当出戏!他穿的是匡威??
弄玄虚,太文青了。还是《鬼子来了》实在。
姜文拍这部片子的唯一目的就是再次向观众说明他是中国目前最牛的导演。我觉得他就是这个意思。
只能说你没懂,不能说你没看见。
不解析结构隐喻,不谈论故事轮回,画面多漂亮斑斓,情绪多张扬饱满,这才是情怀,是姜文永远的情怀,对俄罗斯独有的情结和近期看的《蓝色骨头》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果然老崔也友情出镜了);配乐太好听,虽有点满,浪漫得一塌糊涂;周韵拙劣,陈冲神了,湿漉漉的潮湿欲望,放荡的天真。
个人风格非常突出,很带劲,很浓烈,很偏执.也一样地掐头去尾,留有余地.我还是喜欢非常地.姜文们对于中国的特殊时代是有情结,始终在追问时代疯狂的前因后果,又如何流转至今.苏联/新疆/下放/华侨/可爱的人/样板戏/...其间充斥着很多符号,约略了解现代历史的人都会感到他要讲的绝对不是轻松的话题.之所以看不懂,原因有两个,一个在于这是过于个人表达的东西,石头,河流,火车,天鹅绒都是有指代的,一般的人只能从看到的表层去理解,其二,姜文把国家和时代的性格和命运注入在一个个鲜活的人的身体里,虽然每个人身上都不免打上时